著視野中的光一點點彙聚過來,所有人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那確實是一棵樹,還是一棵茂密的人頭樹。

木架上穿著一排排的鐵鉤,從上到下,掛滿了白耀星前線戰士的頭顱,金發的、銀發的,男人的,女人的,各種各樣。

還有他們破碎的眼睛,被刀刃消掉的鼻子,殘缺不全的耳朵,豁到耳根的嘴巴……

有些已經死很久了,長期掛在上麵風幹,皮肉已經像樹皮一樣鬆鬆垮垮的耷在頭骨上。有的是新鮮的,應該的前幾天才被殺死的戰士,脖子斷口出的血才剛凝固成暗黑色。

一個帶著白色帽子的頭很顯眼,看起來是個二十幾歲的姑娘,應該是被派到前線的軍醫,金黃色的長發,眼睛好像湛藍色水晶,就那麼一眨不眨隔著屏幕永遠定格住了。

還有一個最上麵的頭,是一張年輕男孩的臉,看著就跟傅涵差不多大,自然卷的棕色發,臉上很幹淨看不到明顯的血跡,嘴角還帶著開心的微笑,如果不是隻有一個頭掛在那,根本看不出被虐殺的跡象。

所以到底是什麼讓他在臨死之前還笑的這麼開心呢。

所有人的頭顱被掛在鐵鉤上,迎著大風,被薩拉星當作一麵耀武揚威的旗幟舉在機甲上搖晃。

傅涵搭在操控板上的手開始微微顫唞,在去軍區營地的前一天,蘭休告訴他無論在戰場上碰到什麼意外的突然情況,都要在十秒內做出決定。當時傅涵還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直到看見這棵人頭樹,傅涵懂了。

因為猶豫的越久,就會陷入心境中無法自拔,讓人情緒化的失去理智,所以要在淪陷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一切決定。

傅涵再次開啟了語音廣播。

“都看到了嗎,我們白耀星的同胞被這些薩拉星的狗雜種當成炫耀的資本。而那些人不是別人,他們都是曾經跟我們並肩作戰的戰友,都是守護過白耀星的戰士,四十幾歲的兵長,三十歲的隊長,二十幾歲的戰士,甚至十幾歲的替補兵,他們跟此刻坐在戰甲裏的你和我一樣,懷著一顆對國家赤誠的心。他們為了守護祖國死在了這裏,死在了母星之外的土地上,被武器轟炸的支離破碎的軀體,再也回不到白耀星的懷抱!”

傅涵之前從來沒有過上台演講的機會,因為諾亞城的學校也不需要這樣熱血沸騰的演講。

沒有草稿,沒有演練,沒有事先準備,一切都是臨場發揮。可是傅涵卻沒有感到一絲尷尬和窘迫,好像所有的話都是那麼順其自然,由內而發。

說著,操控版上已經落滿了大滴大滴的眼淚。

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他一直都很痛恨白耀星人,因為在他所接觸的世界裏,白耀星一直奴役著他的星族,每個白耀星人都對藍星人投來嫌惡的目光,壓迫、剝削、欺淩、不平等、沒有人權。

可是這一刻,傅涵卻恨不起來了。

就在他看不到地方,不計其數的白耀星戰士為了守護這顆星球而奉獻出了全部的力量。

也許白耀星中也有很多光,就像蘭休一樣支撐起了這顆星球的未來和希望。

傅涵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對荷魯斯和耶魯發動指令“待會兒我會第一個帶隊上去,你們兩個留在原地,找機會飛到在上空指揮。”

此話一出操控室的兩位軍長都是一驚,尤其是荷魯斯。

荷魯斯也開通了定向語音“請您考慮清楚,第一波帶隊上去危險係數會很高,您是元帥,對整個軍團來說至關重要,請您以大局為重。況且您的主戰甲才是最適合指揮的,我們隻不過是從旁協助您。”

傅涵已經在加大燃油輸出,朝著最前麵那隻“大章魚”躍躍欲試了,聽到荷魯斯的語音,感覺被分散了精力,有些不耐煩皺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