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有些賭氣的味道,轉開了話題:“我叔叔的事……”
“放心吧。”聶辰暫時壓下了心頭的不悅,“阿蟹已經去警局銷案了,他大概明早會回家。”
“謝謝你聶先生。”霍子南低聲道謝,頓了頓,又說:“我沒什麼要緊,一會可以自己回去,你如果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必在這裏陪我耽誤時間……”
他話雖說的客氣,但很明顯是逐客的意思,聶辰有些窩火,天生的任性霸道忽然從胸中升起,沒等霍子南說完便打斷了他:“我知道,今天是力誠的人打了你,雖然我事先並不知情,但我是力誠的老板,你恨我也是理所當然。”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替力誠,也替我自己跟你誠心道歉。”聶辰執拗地看著他,“你現在這個樣子,家裏又照顧不上,我於情於理都不能扔下你不管。”
“我……”霍子南被他堅定而又強勢的態度堵的說不出話來,聶辰又問:“你有女朋友能照顧你嗎?”
“呃……沒……”
“那就這麼定了,一會我送你回去,這兩天我來照顧你,要是我忙,會派其他人來。”
“……”霍子南百味雜陳地看著他,無論怎麼改變,聶辰還是聶辰,一如既往地強勢,一如既往地任性,一如既往地不容置疑。
深夜,聶辰駕車送霍子南回到了他的宿舍。
天佑給住院醫師配備的是兩室一廳的單元房,兩人同住,霍子南住靠南的一間小臥室,房子很小,隻有十來個平方,但帶著個大露台,顯得很寬敞。
一走進這個簡單而整潔的房間,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深藍色的床罩,帶書架的柏木書桌,木質電腦椅上鋪著深藍色的椅墊和靠枕,牆壁上是一副仿的非常精致的“楓丹白露的森林”油畫,鑲著銀色的邊框。
聶辰驚訝地看著房間中的陳設,下意識地回身往門背後看去,果然,那裏掛著一個標靶,上麵紮著幾個銅質的飛鏢。
“隻能請你坐椅子了。”霍子南把胳膊從聶辰肩頭抽出來,單腳跳著坐到了床沿上,“外麵的客廳是公用的,我和劉醫生都沒有買沙發,平時隻是放些雜物,沒法招待客人。”
聶辰依言坐到了椅子上,霍子南說:“我去洗手間,你先坐。”
“我扶你。”
“不用不用。”霍子南擺手,自己站了起來,“隻有幾步路,我自己去就行。”說著連跛帶跳地出去了。
聽著他走到過道那頭,關了洗手間的門,聶辰環視房間,雖然明知道翻別人的物品很不禮貌,還是鬼使神差地一個個拉開書桌的抽屜,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些什麼。
最左麵的抽屜裏是雜物,回形針訂書機名片夾什麼的,中間一個放著一疊疊的空白稿紙,最右麵,是霍子南的一些手稿,最上麵一頁畫著一個簡單的大腦解剖示意圖,下麵大約都是腦外科方向的論文草稿。
聶辰定定想了想,抽出了一疊手稿。
林祖棟是林家去美國的第四代移民,他的中文並不好,重生後,依賴於霍子南的身體二十二年的語言習慣,他能夠說流利的漢語,平時寫寫病曆工作總結,填一填單據什麼的,也大體能夠應付。
但對於需要大篇幅闡述觀點,進行複雜論證的醫學論文,他的中文就遠遠不夠用了,隻能用回使用了四十年的英語。
聶辰的手有點抖,他不是沒見過霍子南寫的字,但都是中文,英文還是頭一次見。
這個筆跡何其太像……每一個連筆,每一處省略,都是那麼熟悉。
極力控製著劇烈的心跳,聶辰在文稿中找到了幾個大寫的“D”,果然,他用的是花體。
林祖棟有個獨特的習慣,書寫時所有的字母都是簡寫體,隻有大寫的“D”,習慣用古典英文的花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