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殷梨亭看著小青書,突然就有些後悔,“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大哥啊!”

“咦,這原來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秘密嗎?”聽到殷梨亭這般反複的叮嚀,宋青書輕笑一聲,挑眉看著眼前似乎生出幾絲悔意的殷梨亭。“六叔,侄兒聽說若是替人保守秘密,可是會有好處拿的。六叔是否也準備了什麼禮物送給侄兒?”

“你個小鬼!”殷梨亭抬手假裝要打宋青書,見對方毫不在乎地看著自己,挫敗地放下手,“算了算了,大不了六叔答應你一個條件,以後你若是有什麼小事需要我幫忙,再來找我吧。記得,是小事,不許是大事!”

宋青書將書揣進懷中,滿意地拌了個鬼臉,“知道了,六叔!”隨即蹦蹦跳跳地離開。

殷梨亭看著小家夥又抽了一筐書背在背後,十分愉快地離開書閣,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著自己這顆頭顱還能寄放在自家脖子上多久。

那書……可是絕對不能流傳出去的禁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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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宋青書遵循父親的命令,乖乖呆在房間裏,過著看書喝茶吃水果的悠閑緊閉日子。

在心滿意足地看完兩本傳奇話本後,他突然想起殷梨亭神秘兮兮交給自己的東西。將那本書從懷中掏出,看著樸實無華的藍色封麵上簡單的秘史兩字,他委實難以猜測書中蘊藏的究竟是怎樣的秘密。

懶散地靠在床上,宋青書信手翻開書的第一頁,才掃了三行,他那一雙清澈透亮的眼便因為意外而瞪圓。因為該書的開篇,雖隻寥寥數語,卻已石破天驚——『[卷一 武當秘史]話說少林一戰後,覺遠大師力竭圓寂,而張三豐自此叛出武當,與小東邪郭襄女俠攜手共行江湖,其間情緒暗生;然郭女俠終不忘神雕大俠,黯然於峨眉出家,廣收門徒;張三豐無奈獨上武當,於天地間自悟道法,始創武當。』

當年少林一戰,覺遠大師身亡,臨死前默誦九陽真經,當時唯有在其身側的張三豐和郭襄得記其中部分,而少林寺卻是真正缺失了這部真經。其後,兩人雖曾短暫地共同行走江湖,但還達不到情緒暗生的地步吧……宋青書因年幼而帶著幾分秀氣的眉毛微微一揚,十分意外以武當眾弟子對張三豐的敬仰,竟會讓這本書流傳在山上。

但繼續往下看去,宋青書卻有點明白這書得以留存的原因了。

『然餘思索良久,實不覺兩位武林前輩曾有此男女之情,二人相處,更多者,當為惺惺相惜的兄弟之義。

郭襄女俠退隱峨眉時,襄陽城破,父母姊弟皆亡,其之作為,不過祈求家傳淵源的武學得以傳承,也為中原武林留下一線生機。張三豐道長雖創立武當,卻遲遲不肯收徒,反而遊走四方仗義行俠,直至晚年才收得七位弟子得返武當,究其原因,當是為了郭襄女俠暗中相托。(備注1)

彼時,元兵入侵,中原淪喪,宋皇家血脈凋零無幾。縱使家破人亡,郭襄女俠也不忘父輩心願,多番找尋趙氏血脈,惜突染疾患,唯有將此事托付張三豐道長。張三豐一為家國之義,一為故交之誼,當下行走四方,用盡十數載光陰方尋得趙氏一點血脈並收為門下弟子。

餘觀武當門下弟子,年歲相符者當為宋遠橋與俞蓮舟其中之一。然數十載光陰,卻不聞武當有何義舉,令餘疑惑己之猜測是否謬誤?

然刨去此事,武當確有驅逐韃虜之心。

餘曾有緣,於武當道觀中親眼見到武當偏殿中供奉的掌門令劍。此劍雖形似老君佩劍,然餘卻篤定此劍曾為宋室至寶,武當供奉此劍之寓意,不言自明。

又幾年,餘重遊武當卻不見此劍,因心中好奇不由詢問此劍之事,卻被告知此劍戾氣太甚,已澆灌銅汁,封劍藏匿。

但封劍,封的是劍,還是趙氏遺孤?武當派,雖仍是保持驅逐韃虜之心,但終不成,揭竿而起之先驅。[卷一 畢]』

隨著“畢”字映入眼簾,宋青書維持著翻書的動作僵了許久,才輕輕垂下眼簾,而心中早已是思緒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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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注1:會有這般看法與感歎,是在百度查找資料時無意間看到幾位大人關於《倚天》的評論,深為之折服,故引用之,實非吾之原創。吾素來駑鈍,從來寫不出如此讓人拍案稱奇的觀點。

第六章 潛逃

一點疑惑,幾點靈光,混亂的線索在心中幾度盤旋,竟糾結出一個讓自己都意外的答案。

俞蓮舟的功力比之宋遠橋高出許多,並不是說俞蓮舟的天賦比宋遠橋好,而是因為俞蓮舟幼年便跟隨在張三豐身邊,而宋遠橋習武太晚,錯過了幼年修習的他無論如何都到達不了武學的巔峰。

隻這樣一個細節,便隱約指明事情真相——張三豐想必是收了俞蓮舟這個徒弟在身側,一邊指導他的武藝一邊尋找他要尋找的人。而那個人,便是宋遠橋。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猜想的這般,那他這個同樣流有趙家血脈的人又是處在怎樣一種尷尬的位置上?

一個覆滅的王朝,終歸是會湮滅在曆史塵埃中,像姑蘇慕容那樣堅守著血脈傳承,害苦的也不過是後裔與百姓。何必執著,何必堅持,順著曆史潮流躑躅前行,不是一件更愉快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