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稀少的地方被精心保護,這些漂亮挺拔的香樟樹,枝葉繁茂的月桂樹,還有那些青磚灰瓦的小樓,全部被幸運地保護起來。

僅僅一牆之隔就是浮華喧鬧的商業世界,後麵卻是靜謐安寧的往日時光。

這屋子久不住人,但是楊正軒一直請了工人每周來打掃一次,雖然沒有生氣,但還是一如即往地一塵不染。白色窗紗依然低垂。陳舊的木地板擦拭出木質的本色來。

他望向臥室的門,仿佛看見那人倚在門邊,嘴角有淺淺的笑:哥,你回來了。

耳邊仿佛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在溫柔地說著。

楊正軒的心抽緊了,胸口堵上了吐不出咽不下的硬塊,他打開緊閉的窗戶,冷風夾雜著細雨穿堂而過,他的手痙攣般地拉住窗紗,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他從懷中掏出那些照片來,這些親昵的照片,鄢小宇明亮的笑容,他突然有點感激江淼淼了,她拍下這些照片讓他可以垂死掙紮一下,不至於溺在往事中痛到昏迷。

電話響了,“正軒,你在哪兒啊?”薑寧著急地問他。

楊正軒一時說不出話來。

“淼淼剛才給我們打電話,聽起來情緒有點失控。正軒你們怎麼了?”

“她現在在哪?”楊正軒說話的聲音像是鈍刀刮盆底一樣難聽。

“章惠已經過去了,讓我找你問問。正軒,淼淼哭得很厲害。你。。。。”他突然覺得楊正軒的情緒相當地不對,其程度超過了江淼淼。

“你在哪裏啊?”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在老屋這邊。他平靜地說。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薑寧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

十分鍾後,他站在楊正軒麵前。

楊正軒臉色灰敗,眼睛裏的光卻透著堅毅:薑寧,我要離婚了。

薑寧歎了口氣,在沙發上頹然坐下:楊正軒啊,楊正軒,這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楊正軒抿了抿嘴唇,下定決心地說:薑寧,離婚對淼淼來說要公平一點。我沒辦法,我。。。撐不下去了。

離婚後,你打算怎麼辦?莫莫怎麼辦?你想過沒有?

楊正軒說:莫莫跟誰,看她自己的願望。其它的,我還沒想過。

你是要去找小宇吧?

人海茫茫,也不知他到底在哪裏。不過,隻要他活著,我終究是要找到他的。

離婚的事,辦得異常順利,江淼淼隻要走了女兒,就什麼條件也沒有地簽了字。由始至終,沒有和他多說一個字。

楊正軒辭去了昌平集團總經理的職務,開始托人到處尋找鄢小宇。

然而音訊全無。

“你這樣大海撈針似的,怎麼找得到?”薑寧去西安出差,楊正軒去送他,在車上,薑寧這樣說道。

楊正軒說:愚公山都能搬走,我還是早晚能找到的。

薑寧側頭看看駕車的楊正軒,兩個月的時間,楊正軒樣子清減了但是臉上多了一種堅毅的神情,薑寧暗暗又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薑寧打電話來的時候,楊正軒正準備到深圳去,他現在一家規模遠不如昌平的公司,許多工作要親自去做。常常要三天兩頭地出差,好在他單身一人,借出差的機會還可以打聽鄢小宇的下落,倒也自得其樂。

他曾在深圳去找過林棲梧,但是連林棲梧本人也不在深圳,同樣是下落不明。

這次去,他還想再去林棲梧當老師那所學校去打聽打聽,或者老天有眼呢?

“正軒,我在西安。”薑寧的口氣有點不安。

“什麼事啊?你說吧。”楊正軒平靜地說。

薑寧在西安參加一個心理學的學術會議,遇到大學的同學,受邀去同學診所玩,無意中竟然發現了三年前鄢小宇的就診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