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貢院門口都是等著接那些考生的家人、下仆,擠的水泄不通,什麼都看不見。幸而達春聰明,花錢在旁邊茶樓的二樓上上包了個視野好的雅座。
胤礽在茶樓上等著看“高考”結束,時辰一到,專門看守監考的官兵們打開貢院的門,裏麵的讀書人頓時蜂擁而出,歡天喜地者有之、哭天搶地者有之、興奮者有之、沮喪者有之,跟路瑤當年參加高考的情形一模一樣,隻是情緒放大了好幾倍,還清一色是男的。胤礽有種別人千軍萬馬擠獨木橋,而自己不用擠,走了後門到目的地的小人物優越感,趴在茶樓二樓的窗口看的興致勃勃。達春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來看這個,抓耳撓腮百無聊賴,冉默見他來看這個,倒覺得他畢竟還有點同齡人的好奇心,看他的眼光柔和了許多。
看完了高考解放,隔了一天又來茶樓上聽這些考完試像開鎖的猴子一樣輕鬆興奮的讀書人高談闊論,見識這年代讀書人的精神風貌。
胤礽出宮大多數時候都是由眾伴讀一起陪著的,他們一行雖然都是十二三歲的小孩子,但京城權貴家子弟眾多,而京城再怎麼說就這麼大的地方,加上胤礽低調的習慣,並不多顯眼。若不是胤礽太過出色的相貌,可以說是一點都不顯眼。
受受相逢(上)
胤礽為了維持自己鬱鬱寡歡的高潔形象,每次出宮都隻是在街上隨便走走,或到各佛寺廟宇禮佛,難得進這麼熱鬧的茶樓,這回進了茶樓,十分興奮,端著一國儲君高貴淡然的架子在雅座上品茶,其實伸長了耳朵興致勃勃地在聽樓裏三教九流的喝茶人談論八卦。老北京的茶樓是有名的小道消息集散地,什麼奇談怪論都有,胤礽聽的津津有味。
此時會試剛剛結束,樓裏多談論多是剛過去的那場考試和對今年狀元郎人選的猜測,胤礽聽了半天,分析推測此次大考有兩個熱門人選,一個是浙江秀水的沈廷文,一個是江南上元的胡任與。這兩個大熱人選現年一個十七,一個二十一,都未娶親——胤礽覺得,這一點才是讓樓裏說的口沫橫飛、興高采烈的眾人最興奮的地方——據傳都是斯文年少,秀美無雙,一個是去年鄉試的解元,另一個,居然是上上次鄉試的解元——也就是說,十四歲就拿了江南鄉試的第一名!雖然說上兩次會試運氣不好落了第吧,但人家那是純粹的運氣不好,一次考試時生了病,一次潑墨汙了考卷,那學問可是實打實的,況且又多學了六年,今年的會元狀元隻要不再出意外,那簡直一定是人家的了!……
胤礽正聽的高興,忽聽坐在和他們斜對的窗邊的人大呼小叫驚呼道:“解元公!解元公打樓下過了,兩個解元公都打樓底下過呢!”立時有很多人呼啦啦圍過去那個窗戶看,胤礽也十分想湊過去看一看,領略一下古代的狀元風采,但礙於身份不能去,好奇心憋的很是痛苦。達春就沒有他這顧慮了,道:“我也去看看。”蹬蹬蹬跑過去擠入人叢,另有幾個伴讀也耐不住好奇沒入人叢。
圍在窗口的人像在看動物園的猴子一樣各個新奇的兩眼放光,朝樓下又是招手又是叫喚:“解元公!解元公!……”還不時發出諸如“啊!”“唉!”“呀!”等等讚歎意味的音節,豔羨地評論:“果然是風流少年。”還有人搖頭晃腦地念酸詩,“綺繡巷陌,芝蘭年少……”胤礽急的腳都癢了,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人物,卻還是要端茶做淡然含笑狀。達春和另外幾個伴讀終於從人叢中退了出來,回到他們桌子邊,抹抹腦門子上的汗,胤礽支棱起耳朵等他們發表觀後感,他們卻道:“沒看到……過去了。”
……胤礽好想一腳照他們踹過去。
誰知達春大喘氣了一聲後,卻又道:“朝咱們這邊來了。”胤礽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碗,向窗外看去。他們坐的這個酒樓是在一條街的拐角處,有兩麵都對著街道,胤礽向樓下看去,果然蹄聲達達,街角拐彎處的柳樹下轉出兩匹馬來,馬上騎著兩個小帥哥,一個二十來歲,清清秀秀,另一個年紀小些,似乎感覺到樓上注視的目光,抬頭看來,看見胤礽,失了下神,旋即便勾唇送上了個輕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