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1 / 3)

不多見,擺在那裏像是有了很多年的曆史,可是仍然在工作著,盡忠職守地緊隨著時間的腳步。男人的動作突然停頓下來了,他就像是巴甫洛夫試驗的狗一樣,晚上六點鍾報時的鍾聲在他的身體裏建立了別人無法理解的反射弧。

“不……”他站起來,“不,媽媽,別打我,別打我,別打我!”男人像是受到了虛空中什麼東西的攻擊一樣,奮力地掙紮著,然後猛地虛推了一把,衝出了大門。

牆角掛著一副舊照片,是一張帶著完美微笑的女人和一群八九歲的孩子們的合影,像是剛剛結束一場演出,孩子們臉上還帶著誇張的妝,穿著潔白的演出服,背後背著雪白的假翅膀,像是一群小天使。

每個人都笑得那麼燦爛,目光注視著仍在微微抖動的門。

有時候地獄是存在的,就在人的心裏,終生相隨,縈繞不去,不死不休。

街上的車子並沒有因為夜幕的降臨而減少多少,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沈夜熙的車開得並不快,從局裏出來,一直沉默,直到開了有一半的路程,他才慢悠悠地開口問:“醫生記得下麵的路怎麼走麼?”

薑湖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沈夜熙笑了笑:“那你怎麼會把合唱團附近的小商店記得那麼清楚?”

敢情在這等著他呢,薑湖偏過頭去看了沈夜熙一眼,這家夥還真是深諳審訊之道,一路讓人疑惑,吊著人不吱聲,等到覺得吊到差不多再開始問話。

可惜他問的這個人比較特別,薑湖眨眨眼,理所當然地說:“啊?怡寧不是說凶手是認識孩子、並且對附近環境熟悉的人嗎?我覺得符合這些特點的,好像除了少年宮的負責人,就這些小店店主了。”

“怡寧是在你想到之後才說的吧?”

“嗯,”薑湖特別坦然地點點頭,“對,我同意她的觀點。”

誰問你這個……沈夜熙覺得自己今天翻白眼的頻率特別的高,和這漿糊醫生交流的時候,刺探也好,針對也好,都讓人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薑湖還真是人如其名,整個人就像是一團軟軟黏黏的漿糊,看著白白的一片,什麼都沒有,可是透明度太低,誰也不知道裏麵沾了什麼。

他說話做事都那麼自然,細想起來,又都那麼……帶著蹊蹺。

沈夜熙覺得自己琢磨這個人好像比琢磨案情還多,得趕緊打住,這是個不好的兆頭。

倆人到了目的地,沈夜熙立刻效率地開始訪查當地的小商店主,把工作證往桌子上一拍,單刀直入地問,附近有沒有一輛冰激淩車,經營者長什麼樣子。

小店主這輩子最多和城管工商局什麼的打打招呼,哪見過還帶槍的刑警?一緊張說話有點不利索,沒留神還咬了舌頭:“有……有……有啊。”

店主吸溜著涼氣,以慰藉他受傷的舌頭。

還真有——沈夜熙回頭看了一眼薑湖,想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第一趟來就想到了這問題呢?應該不會吧,雖然有點不著調,可是還分得清主次,應該不會知道了還藏著掖著。

卻發現薑湖的注意力完全沒在問話上,而是有點呆地盯著窗外,借著路燈觀察著什麼。一張側臉對著沈夜熙,這讓沈夜熙看見了薑湖鏡片後的眼睛——因為血統的緣故呈現淺淺的琉璃色,顯得特別清透,也有種說不出的冷。

他腦子裏忍不住浮現了一下這個人摘了眼鏡的樣子,意識到以後,又趕緊把飛走的思緒抓回來,輕咳一聲:“那冰激淩車平時大概在什麼位置?”

“就在那裏。”店主伸手一指,沈夜熙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驚愕地發現,就是薑湖一直在盯著的地方。店主伸手比劃了一下,“一個男的,三十來歲,不高,瘦猴兒似的,平時不大愛跟人說話,但是和孩子們關係還行,賣的冷飲也好吃,要不是他那車太受歡迎,我這門口還打算放個冰櫃賣冰激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