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子趕緊下車,讓盛遙先去把車停好,他自己把金秋領進去。
他們心裏都隱隱明白了些,金秋來是為了什麼,在這件案子還沒有轉到他們手底下以前,安怡寧說過,發現屍體倉庫的當天,就有好事的媒體介入了,要說那記者的職業操守實在有待提高,也沒進得去現場,也沒看見屍體,屁也不知道,憑著警方人員說話不注意,泄露的一兩個關鍵詞“玻璃缸”“琥珀殺手”什麼的,就昏天黑地地一陣胡扯。
什麼“地獄來客重回人間啦”,“本市青年男女人人自危啦”,這記者同誌可能是個新人,急著想被人矚目,幹脆該行寫恐怖小說去得了,起碼製造恐怖氣氛的功力就一流。□思□兔□在□線□閱□讀□
雖然之後莫匆立刻就把媒體的觸角給掐斷了,可是不明真相就意味著雙倍的恐懼,於是外界關於那個死了的琥珀殺手的傳說,反而更神乎其神了。
金秋原本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畢業生,被那混蛋禍害的時候才剛剛交了論文,還沒來得及進入社會。
就像一朵花,被生生在將開未開的時候從花萼上卡下來。
後來她雖然僥幸活下來,這一輩子,恐怕都會帶上那件事情的烙印。現在站在他們麵前的這個金秋,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卻像個老婦人似的,說話經常走神,雙手神經質地絞在一起,表情呆滯,讓人想起魯迅先生筆下那個木然的祥林嫂。
蘇君子心裏惻然,把她帶回辦公室,從安怡寧那裏要了一小包奶粉,給她用熱水衝上。
金秋雙手捧著熱奶的杯子,坐在那裏,微微低著頭。
四個人圍坐在她旁邊,各自小心翼翼,連出氣都不敢大了,唯恐驚嚇到這個女孩,就連楊曼都收斂了好多。
蘇君子溫聲問她:“金秋,你怎麼來了,發生什麼事了麼?”
金秋搖搖頭,咬著下嘴唇。
蘇君子試探性地又問了一句:“是不是看到了那些胡說八道的新聞?”
金秋顫唞起來,半天,才沙啞著嗓子問:“蘇警官,是真的麼?”
蘇君子想了想,決定避重就輕:“我們手頭是有個案子,但是能肯定不是那個人做的,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他說到“死”這個字的時候,金秋突然抬起頭來,不甚靈動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蘇君子:“蘇警官,你相信世界上有鬼麼?”
蘇君子心說,有鬼我也不怕,像你這樣的,再吐個舌頭,穿條白裙,那活脫脫就還真是個鬼了。
安怡寧這時坐過來,拉起金秋的手,這女孩像是常年不見光一樣,手指蒼白削瘦,涼得嚇人,都是差不多年紀的人,安怡寧有點心疼她,輕輕地說:“沒有的事,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呢?我們都是無神論者呀,再說就算真的有鬼,天上還有各路的神仙呢,也不會放著這種變態出來禍害人間的。”
金秋一隻手被拉著,於是開始絞自己的衣服,半晌,才低低啞啞地說:“你們知道麼,看見報紙上那個標題的時候,我就嚇呆了,這兩天我天天夢見那……那個人回來,夢見我向那些女孩子一樣,夢見……我……”她猛地從安怡寧那裏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捂住臉。
“金秋,別胡思亂想。”安怡寧安慰她。
“我沒有,我沒有胡思亂想!”金秋猛地把手放下來,雙目通紅地望著安怡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