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仰頭看牌匾上熒光拚接的字母,問蘇和這是什麼地方。蘇和說是GAY吧,要不要進去看看。
周末著實嚇了一跳,轉頭看蘇和,“可以進去麼?”
“應該不會有人攔著你,”蘇和說,然後又補充,“前提是總經理不在。”現在他確實不在。
“呃……”
“或者現在回家?”
“那就進去吧。”
蘇和看他笑了笑,帶著他往裏走,“如果讓總經理知道了搞不好會殺了我呢。”
周末跟在後麵說:“他自己還不是總來這種地方。”
蘇和回頭看他,“你怎麼知道?”
他說:“聽說的。”聽凱凱說的。
雖然招牌在外麵掛得很高,但進入酒吧要走一段很長的樓梯,進入地下室才能打開那閃通往繽紛國度的門。這個國度對周末來講又新鮮又陌生,即便他已經投身進來,可是這裏的氛圍他不曾體會。
推開門裏麵是一片旖旎光線,人影綽綽,聲色流連,看到有人進門坐在裏麵的人側目而望,有人投來漠然的目光,有人露出曖昧的笑容。他們都不說話,但他們的眼神讓人感覺有很多意思已經呼之欲出。
初來乍到的周末戰戰兢兢的跟在蘇和的後麵,盡量忽視從黑暗中投來的熱切的視線。這些視線好像蛛網,從四麵八方而來粘在他的身上,讓他舉步維艱。吧台裏麵的酒保跟蘇和很熟的樣子,問他喝點什麼,然後又看向周末,“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呃,我第一次來。”周末說。
酒保笑,“我就說,不然這麼帥的人我才不會不記得。喝點什麼,跟小蘇一樣麼?”
周末僵硬的點點頭,心想這人居然管蘇和叫小蘇,“你經常來這裏麼?”好像跟他們很熟似的。
蘇和說:“偶爾。”
“你……”
蘇和歎一口氣,“是。”都走到這裏來了還有什麼疑問麼,“你還真是夠遲鈍。”
這話周末不愛聽,“我怎麼遲鈍了,你又沒說我怎麼知道。”
“你又沒問過?”
“我又不能逢人就問你是GAY麼。”
“我也不會逢人就說我是GAY啊。”
周末瞪著眼睛無話可說,酒保將兩支杯子放在他們麵前,看著爭論到沉默的兩個人笑了一下,又低頭去做自己的事情。
安靜了一會兒,周末歎了一聲,“真沒想到——”
“很意外麼?”
“簡直是震驚。”周末仰頭喝一口酒,將震驚平靜下來,看向蘇和問,“你家裏人知道麼?”
蘇和點頭,“大學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所以被趕出來了。”
“被趕出來?”
蘇和還是點頭,“嗯,”他放下手裏的杯子跟周末說,“我爸說我把蘇家的臉都丟盡了,以後再也沒有我這個兒子,讓我愛上哪去就上哪去。”
周末瞠目結舌,“那你現在在哪?”
“我媽讓我先搬進她家的祖屋裏,等我爸氣消了再回去。可我爸都氣三年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消氣。”
“……你怎麼說得這麼輕鬆?”周末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和,這種話好像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來說。他一直覺得蘇和是那種生活在很富裕很美滿的家庭裏的小孩,從小衣食無憂,嬌生慣養,所以碰到現實的時候需要磨合。但蘇和現在的態度讓他覺得也許所有完美的表象下麵,都有不為人知的辛酸與寂寞。
蘇和聳聳肩,“那我又能怎麼樣?”
周末問:“你就沒想回去?”
“是他不讓我回去。”
“他不讓你就不回去了,再怎麼說也是你的父母吧?你還打算就這麼跟他對付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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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026] ...
這次換蘇和沉默,拿起杯子默默的喝酒,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他不能接受他的兒子離經叛道,我也沒辦法改變自己。所以如果要他接受這樣的我,就必須讓他知道我這個樣子會比他為我設計的過得更好。”
像所有家長一樣,他的父親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個優秀的人,學習要好,工作要好,家庭要好,人生處處都高人一等最好。前兩樣他可以做到,他也確實做到了,但最後一樣恐怕他無法按照被設定好的路線繼續行進。事實上這麼多年他也厭倦了,厭倦為了別人的期望而勉強改變自己,如果這一場較量他們誰都不能做出讓步,那就隻能戰勝對方。
過了很久,周末問:“你現在過得好麼?”
蘇和笑著說:“至少很自由。”
“……自由啊……”周末看向前麵被燈光照亮的酒架,喃喃重複了一遍。
自由這種東西誰都想要,但很少有人能說明白到底自由是什麼。
就好像他,他剛才有很多種選擇可以通向自由,可是他在辦公室裏做了半個小時也不知道自由在什麼方向。他不是個戀家的人,可是要是徹底擺脫家的束縛他會感覺悵然若失,連心也變得空蕩蕩的不知該放在哪裏。他開始想如果要他在家庭跟愛情之間做個選擇,他應該怎麼辦,這是兩難取舍的命題,光是想就糾結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