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著陸已經是傍晚的時候,周末到家正好五點,周媽從打開門就開始嘮叨,說他回來也不知道先打個電話,他們剛吃完飯,家裏什麼都沒有了,還得出去買菜重新給他做一頓。周末跟他們說不用忙了,他想先睡覺,然後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他像把背包扔在床上一樣把自己也扔在了床上,重重的,也不覺得疼,就是突然放鬆下來。他望著自己房間的天花板,原本白花花的一片在暮色下泛起了一層黃,好像很舊了似的。從搬家到這裏開始,他已經在這個房間住了七八年了,是已經很舊了。
昏沉沉的睡了一會兒,他被電話鈴聲叫醒,喬曦打來了,問他到了沒有。他說你以為遭空難了麼,這個時間還不到你明天直接看新聞得了。喬曦說我還以為你會打過來呢,他說我睡著了,喬曦又說我媽讓你以後常來,他嗤笑一聲,說你自己平常都不回家。
然後喬曦的電話讓喬媽搶過去,老太太說你必須得來,周末點頭說行,老太太說你不來我就去把你揪過來,周末苦笑,說以後肯定去,還得把喬曦打成行李卷一起帶回去。電話又回到喬曦的手裏,喬曦說你就逗她吧,然後沒有了什麼事,他們說了再見後掛斷了電話。
電話上顯示結束通話,然後回到歡迎頁麵,上麵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八點。從房間裏出來,他想去廚房隨便找點吃的,沒想到桌子上放了兩盤菜,電飯煲裏的米飯還是熱的。他突然沒了力氣,坐在椅子上撫了撫頭,然後才又站起來自己盛好飯,坐在桌邊默默的吃起來。
喬曦比原定計劃早了兩天回來,周末那個時候正在上班,他突然消失一個多星期,好多工作都被壓下來。忙得暈頭轉向了接到喬曦的電話,他無力的說恭喜你,回來受死吧。他都這樣,總經理就更不用說了。
下班後周末去了喬曦的公寓,喬曦剛睡醒,迷迷糊糊的出來開門,然後把他拽了進去。
得知喬曦回來了,歐明璨第二天就打電話來勒令他上崗,本打算偷懶的兩天假期報銷,喬曦不得不打好領帶重新回到總經理辦公室——有時候酒店的員工也覺得,這個酒店裏人力資源部的主管才是老大。
一直忙到了五月長假之後他們才得一次喘氣的機會,酒店的假期活動結束了,各個部門也進入輪休期,往後的夏天還有得忙,他們得在之前把力氣暫足了。加班多了周末也習慣直接去喬曦的公寓,跟周爸周媽說住在酒店,他們也不多說什麼,雖然他有時候會感覺愧疚。
在喬曦家還是會發現讓他堵氣的東西,比如說放在抽屜裏的那一打照片,這家夥是真要留作紀念還是怎麼著?←思←兔←網←
喬曦從外麵走進來,看到周末坐在書桌前,手裏正一張一張的翻著照片,“你在哪找到的?”
周末斜眼,指抽屜。
喬曦停在旁邊看了一眼,“原來放在這了。”周末問他什麼意思,他說,“我想扔掉的時候接了個電話,然後就不知道放哪了。”
“我真想把這些摔你臉上。”居然說得大言不慚的。
他把臉伸過來,“摔吧。”
周末拿一打照片擱上麵用力的抽了一下,然後又過去親了一口。
天氣變暖,春裝都開始從厚重走向單薄,街上有不少小姑娘已經迫不及待的穿上了夏裝,在早晨或者晚上看到她們總是哆哆嗦嗦的,讓人哭笑不得。白天陽光充足的時候確實很熱,春天風大,卷得塵土與垃圾齊飛,一天下來人都給吹得灰頭土臉的。
這個時候與其出門,周末寧肯躺在地板上曬太陽。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投在他的身上,他在臉上蓋了一本書,好像死了似的橫躺了,占據了客廳了一塊好位置。
喬曦也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低頭看放在膝蓋上的書。
不知過了多久,喬曦的書翻了幾十頁,周末說:“我在你這裏的時間好像越來越長了。”
“難道你才發現?”喬曦沒抬頭,還是看書,隨意的應了一聲。
周末說:“我上次回家我媽問我都在幹什麼,連家也不回了。”然後他就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很久沒回家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跟她說了。”現在連謊言也很難蒙混過去了,他老娘是什麼人物,謊話說多了總會被發現的。
喬曦的眼睛雖然落在書,但從對話開始他就再也沒翻過書頁,“嗯。”也不發表意見,他很難指使周末做什麼,還是不說比較好。
把蓋在頭上的書拿下來,周末歪過頭看向窗外說:“我想搬出來算了。”省得他們問,也省得他們操心。
沉默了一下,喬曦問:“他們會同意麼?”
“就說在酒店旁邊租了房子,方便上下班。”周末懶洋洋的翻個身,背向著喬曦,“我都快成撒謊大王了。”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