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段(2 / 2)

而後有一天,喬曦回來發現周末窩在沙發裏上網,筆記本就放在膝蓋上,耳朵上還扣著耳機。他走進來摘下擋住他耳朵的耳機,問他,“在幹什麼?”耳機裏傳出音樂聲,很大,難怪他開門的聲音他都沒聽見了。

周末回答他,“跟夏白聊天呢。”

喬曦俯□看一眼屏幕,周末打了一排字,讓夏白這些日子最好別回來,夏白還挺上道,像特務對暗號似的問:難道同誌你暴露了?

周末回信說:是,敵人凶險,同誌小心。

夏白發了個怕怕的表情過來。

周末又回一個凶狠的包租婆表情,喬曦擱後麵笑了一下,站起身拍了一下周末的頭,然後走進了房間。

時間好像變得快起來,好像一下子就到了夏天,熱烈的陽光都把整座城市變成一個大烤箱,裏麵穿梭的人就好像烤鴨一樣不停在原地轉著。一看日曆,原來已經是六月份,隨後還有點泄氣,因為真正的夏天還沒來,比現在更強悍的熱浪正在遠方排山倒海,如海嘯一樣就在不遠的地方翻滾著向這座小城奔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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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能涼快一些,太陽下山了,沒有炙熱的光線曬著,偶爾吹起一整微風,拂過被汗浸濕的皮膚,涼意絲絲的滲透進去,甚至還會覺得有些冷。

休息的時候喬曦跟周末去河邊散步,運河兩岸的書也掛上了綠葉,雖然花都謝了,但有矮小的樹木上結了果實,沉沉的墜在枝頭。河一直延展到小公園裏,被公園的員工沿著岸圈起來一邊,裏麵種上了荷花,白的紅的連著綠色的荷葉開了一片。岸邊柳樹垂下枝條,下麵坐著乘涼的老人。

喬曦笑著說:“我們也快變成老頭子了。”

“你還能變成老頭子?”周末一臉鄙夷的瞟他一眼,冷笑,“你撐死了也就變成個老太太。”

喬曦擱旁邊笑得直不起腰來,好像周末說的不是他似的——這人真有點奇怪。

有點走累了,他們在老頭老太太中間找了個空位,真的混進了老年人的隊伍。喬曦一邊喝水一邊說我媽過兩天要過來,周末問她好了麼,他說老太太要抓緊時間遊遍祖國大好河山,不然死不瞑目。周末給他一拳,讓他別亂說話,他說這是老太太的原話,之所以第一站是他們這裏,那是要上他這裏來提款……

老太太說來就來,兩天之後喬爸喬媽就站在了香中酒店的大堂裏。總經理的爹媽來了,那就是太上皇的待遇,住最好的,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老太太連連誇讚五星酒店的服務就是不一樣,殊不知都是喬曦在背後默默的刷卡。他們工作忙,沒有時間陪老兩口出去轉悠,他們也不嫌,自己沒事到處瞎走。喬媽看起來恢複得不錯,除了隨身攜帶的小吸氧器完全看不出來她是個病人。

他們住了三天,臨走前喬曦終於騰出時間跟他們一起好好吃頓飯,周末忙活完趕過來的時候菜都已經擺在桌子上了。看到他喬媽笑吟吟的抓著他問東問西,也問到了他家裏的情況,讓他有時間就回去看看,“他們嘴上是不說,但哪有當媽的不心疼自己兒子的?”

周末點頭,“我知道。”

看他的表情不太好,喬媽沒再說下去,隻趁著喬曦出門結賬的時候問他,“你後悔麼?”

周末沉默了許久,看著她說:“可能將來有一天會覺得很可惜,但我現在很好。”如果人總得背負點什麼,那就讓他這麼背這個遺憾,永遠也不忘記,永遠也不後悔。

喬媽微笑,疼惜的摸了摸他的頭,然後不再問了。

八月的時候《子夜回》上映,周末跟喬曦買了票一起去看,被驚了一身冷汗回來,夏天看懸疑恐怖片真是個明智的選擇,從裏到外的涼爽了。主角是個漂亮得稍顯孱弱的少年,在電影裏尤其消瘦,聽說為了拍這部片子減重十五斤,真是豁出去了。不過他清秀的外表還是對得自己的影迷,不枉蔡琳琳帶領她的小姑娘們在看到他死去的時候默默擦眼淚。

回來周末給夏白打電話,他自己還沒去看,問他原因,他說我害怕——明明都是他自己寫的東西。

天亮了,又暗下去,溫暖起來,又慢慢的變冷,四季如常,歲月無恙。夏天又無聲無息的過去,秋雨一場一場的下,氣溫一度一度的往下降,周末在酒店的門口看到了周爸,心忽然墜入了無底深淵,好像爬不上來了。

喬曦也看到了,他們正準備一起回家,周爸就站在門口,手上拎了個背包。老頭還穿著汗衫,外麵套了一件馬甲,頭發白了很多,也瘦了甚多,眼睛凹下去,殷殷的往酒店裏望。

周末站住了,邁不動腳步,喬曦擱後麵推他一把,把他推到周爸麵前。他張不開嘴,就看著周爸,看他一臉的滄海桑田。幾個月而已,時間在他身上開墾出一片憔悴與衰老,又埋下了憂愁的種子。

他們相互看了很久,還是周爸先開了口,聲音也變得沙啞,“天氣涼了,我給你送兩件衣服。”他說著,忽然紅了眼眶,哽住喉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