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對池遲囑咐道。

池遲看看自己的行李箱,揉著眼睛說:“有,不過咱們電影的片尾恐怕得加個讚助商的名字。”

漂亮的裙子是顧惜代言的國際大牌,價格大概夠她吃幾年的醬雞腿。

天空漆黑一片,淩晨三點,傳說中黎明前的黑暗。

溫潞寧沒有急著開始拍攝,他對池遲提出了一個問題:“被打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一次一次,他看著林秋為他去打架,仔細想想,他竟然從來沒真正被打過。

這個問題實在很難回答,池遲短促地笑了一聲:“大概就是疼?”

“我知道……”溫潞寧沉默了片刻,“這次的電影,我給你添了很多很多麻煩,還是要再麻煩你一次。”

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房頂,像是祭壇上的祭品。

“你打我一頓吧。”他慷慨就義一般地說。

池遲:“……好。”

早就想動手了。

疼,真的很疼。

池遲下手很重,每一次打下去都是實打實的,務必要讓自找苦吃的導演疼到爽才行,她對自己下得了狠手,對別人當然也不會心慈手軟。

溫潞寧抱住頭在地上打滾,眼淚鼻涕一把一把地流。

剛剛池遲毫不客氣地踢到了他的人中,直接逼出了他的淚水,他弓成了一個蝦米,也攔不下那些打在自己身上的拳腳。

打了足足十幾分鍾池遲停手了,她一會兒還要拍戲,必須保持體力。

男人狼狽地躺在地上足足半個小時,才慢慢地爬起來。

骨頭疼、肉疼、渾身上下的疼痛甚至讓他有片刻忘記了林秋,在這些疼痛裏,這個一直被人寵愛和保護的男人這才明白,所有的懦弱和自以為是,真的都是因為自己沒有實實在在地痛過。

“疼痛、絕望,善良、堅強,林秋擁有這四種東西,我自己現在總算有了一種了……”

他低低地笑著,笑聲漸歇,他直起了腰杆。

“我們……開拍吧。”溫潞寧自己支撐著架起了攝像機。

小型發電機啟動,幾個打光燈依次亮起,他指著那些光彙聚的地方對池遲說:“你開始跳舞吧,就在這裏。”

池遲換上了紅色的裙子,裙擺剛到她的膝蓋,布料有點硬,很貼合她的身材。

剛起跳,就被溫潞寧喊了CUT。

“不對,你的頭發不行,太柔順了,不應該是現在的這種狀態,能不能發尾的部分亂一點?”

池遲二話不說找來了剪子,把她那頭烏黑的長發剪成了狗啃的樣子。

溫潞寧沉默了片刻,示意池遲準備好再次拍攝。

林秋跳的是昂揚激烈的現代舞,她喜歡自己一個人戴著耳機聽著音樂,在沒有人的地方跳著自己的舞蹈。

池遲跳著,跳著,在離開杭城的日子裏她每天也都沒有忘記練習舞蹈動作,現在她跳起舞來比她之前拍攝的時候要更加的純熟自然。

溫潞寧扛著一個攝像機慢慢走近女孩兒,為她拍下特寫。

專注。

是此刻唯一能夠形容池遲的詞彙了。

耳機裏傳出的是熱情奔放的音樂,她的身體隨之舞動,整個天台像是一個巨大的舞台,黑色的舞台中央,她是唯一的光明。

輾轉,騰挪,手和腳都努力去觸及生命中永遠不能得到卻又魂牽夢縈的東西。

是林秋脫離自己汙糟人生的渴望。

是池遲在一次次的演戲中自我滿足的夢想。

跳吧,把所有的希望跳出來,把所有的絕望跳出來。

誰是林秋?誰又是池遲?

那些寂寞的痛苦的夜晚在□□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