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行間洋溢著滿滿的熱情。

池遲看著看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會喜歡自己多久,但是她很珍惜現在這種被人喜歡又掛念的感覺。

她發了幾張今天拍的美食照片,其中還包括了沈大廚第二次做的滑炒裏脊絲。

“今天仍然是一枚很滿足的好蛋!”

《鳳廚》的電影拍攝仍然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落魄的小院兒也要彈盡糧絕了,陳六毫不猶豫地拿著關錦程送給自己的銀簪子去換糧。一根銀簪子,在這個混亂的世道,也不過換十斤的粗糧。

但是十斤糧食,能讓那些師傅們多捱幾天,多一天,就能多一份的希望。

抱著被層層包裹的麵袋子往家走,陳六依然小心翼翼,臉上卻又不自覺地帶出了欣喜。

不管怎麼樣,自己能為那些好心收留自己的師傅們盡一份力,那種愉快在他的心裏泛起了泡泡,讓他感到了一種滿足。

在一個巷子口,一個人猛然衝出來抓起陳六手裏的袋子就跑。

用來包裹糧袋子的破爛衣服拖在地上,帶起了一層的浮灰。

突然,那個矮小的、有點瑟縮的年輕男人爆發了,他發出了一聲怒吼猛躥幾步撲到了那個搶糧者的身上。

“這是我的!你!你就是個賊!你就是個不管別人死活的惡賊!”

什麼不安,什麼驚惶,都不如眼前的糧食重要,陳六騎在那人的身上,用拳頭砸,用牙咬,用手上抓到的沙土抹對方的眼睛。

他就是想活著,他已經連救出關錦程的事情都不敢去想了,為什麼還是不能放過他?為什麼?

為什麼!?

那些積蓄在心中的情緒終於得以爆發出來,他嘶吼著,扭打著,忘了自己的真實性別,也忘了自己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人。

那驚人的力量打趴了比他高大的搶糧者,也吸引了路口一個穿著袍子的男人的注意。

從搶匪的手裏奪回自己的糧食,陳六一臉凶意地站了起來,這場爆發徹底激發了他的凶性,看著前頭的那個過路閑人,他臉上的表情還收不回來。

“我家酒樓裏缺廚子,看你勁兒不小,要不要來當小工?”

那個人,帶著一副圓邊小眼鏡兒,穿著幹幹淨淨的舊袍子,在這樣的年月裏,已經是難得的體麵了,他的雙手揣在袖子裏,一看就有點像是個掌櫃的樣子。

酒樓?廚子?小工?

手裏攥緊了麵袋子的陳六吞了一下口水,剛剛的怒喊讓他的嗓子都有些啞了。

“你缺廚子……我家裏都是廚子,你要麼?”

他微微抬起了下巴,就是一個恰恰十五六歲,對這個世界有著一股衝勁兒的落魄少年郎。

陽光,穿透清晨的霧氣照在他的身上。

那人眯了眯眼睛好笑地說:

“都是廚子?你知道我家酒樓是哪裏麼?大名鼎鼎的似錦樓,要的可都是名廚。”

“巧的很。”一場打鬥之後脫胎換骨一樣的陳六雙眼都帶著異樣光,他學著那人臉上的笑,鏗鏘有力地說,“你知道我們家廚子都是誰麼?大名鼎鼎的東海沈家、官菜樂家、魯西徐家、江北宋家、粵南陳家……就是不缺名廚!”

“喲,人不大,口氣不小,那小名廚,你又是哪位呀?”

“我?”

陳六的眼睛從男人的頭頂掠過,從他的身後能看見渺茫的霧氣和影影綽綽中的破敗京城。

“我叫陳鳳廚!”

他聲音低低地說。

每個字都帶著壓抑的、浴火重生後的澎湃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