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遲卻沒認出池遲的那位教授,他所在的紅星劇院也是四九城裏有名的老劇院了,地方是個寸土寸金的好地方,整個劇院還帶有上世紀中葉的建築風格特點。

七十多年之前*,這個國家的第一部話劇誕生——那個人們耳熟能詳的“我和你相愛你媽媽卻是我媽媽”的故事從薄薄的一個劇本變成了一出讓人隨著演員的一舉一動而心@

舞台燈光下,被眾人矚目的女孩兒把自己手上的劇本妥帖地放在了桌子上。

馬天舒轉身麵對著觀眾席,在那一瞬間,他和藹的眉目就變得冷厲霸氣了。

“不要問我為什麼頭戴金冠,因為我是這個國家的所有者,黃金,注定了要成為我滿身榮光的一部分。我手中的劍砍下了無數人的頭顱,最終所有人都匍匐在了我腳下……”

他是一個將入暮年的君王,他的一生充滿了戰鬥,在一次次的勝利中,不可一世的驕傲成了他黑白混雜的頭發。

哪怕他現在穿著的不過是一件半舊的羽絨服,一隻手還帶著針織手套,但是他臉上的每一條細紋都在告訴別人,他是王者,是英雄,對這個世界有著至高無上的統治力。

“雖然,我已經當了三十年的皇帝,我要老了。可是我的王朝將千秋萬代,因為是我打造了現在的這一切……”

如果是正式的演出,此時舞台上的燈光會突然暗下來,然後一縷昏黃的光打在那個一直埋頭書寫的人身上。

她一直在寫著東西,臉上的表情鄭重又平靜,隨著那位皇帝的台詞結束,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輕的是指臉部的動作,歎氣的聲音是很有存在感的。

隨著這一聲歎息,人們自然而然地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身上,或者說,即使那位君王如此的鏗鏘有力掌控全場,人們都沒有忘記在舞台中央的那個人。

兩個角色一動一靜,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既然是反差,自然不會有一方被遺忘掉。

“真是一個可憐又可恨的皇帝。”

搖一搖頭,執筆者的聲音裏並沒有什麼對這個人物的感情,可她說出來的話就像是一記重錘,把剛剛那位皇帝的浩蕩氣勢給打得無影無蹤。

“為了爭奪皇位,他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幾十年後,他的兒子為了爭奪皇位就殺死了他。在位的第一年,他殺死了一位忠誠的臣子,在位的第三年,他殺死了被他以為功高震主的將軍,三十年後,忠臣和將軍的兒子們聯手把他的國家攪得天翻地覆,他一手打下的廣袤的國土被一分為三。在位的第五年,他帶兵入侵了鄰國,讓鄰國的公主成了他後宮裏的妃子,在三十年後,這位令人敬佩的公主趁著他死後的混亂逃回了故國,最終複國成功成了一代女王……曆史就是這樣的奇妙,很多巧合似乎可以說是因和果,也可以說是一場善惡的延續。”

坐在舞台上的人脊背筆直,寫字的姿態悠然自得,她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什麼強力的語調,隻是抑揚頓挫間將一段往事娓娓道來,就宛若一副曆史長軸在觀眾們的眼前被徐徐打開……

這樣的人在舞台上多孤獨啊,她能開口說話是多麼的不容易啊,舞台下的人們有的已經把這段台詞聽了無數次,還有人是第一次看這段戲,可是現在他們有著一樣的感覺,聽著這個人把浩瀚的曆史長河裏的零星故事拿出來說,他們願意一直聽下去,聽到地老天荒,聽到……曆史的盡頭。

“你,你是什麼人?”

當別人都注意著執筆者的時候,君王已經繞到了舞台的後方,他的臉麵朝著執筆者,自然也麵對著觀眾。

“我?”

執筆者的手頓了一下,她沒有歪頭去看那個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我不過是個書寫者,寫一點已經發生的事情。”

“哦?已經發生的事情?分明是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我明明已經擁有了整個國家,我也會一直擁有下去,你寫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我的國家屬於我,我將選中我屬意的繼承人來繼承我的國家,一切的亂臣賊子都將死在我的刀下……讓一個女人去複國更是可笑!”

說完,已經再次走到了台前的皇帝大聲笑了起來,他對著觀眾笑,又轉回頭去對著那個執筆者笑,他的笑聲很響亮,可是隨著執筆者依然不慌不忙的書寫,他的笑聲越來越倉皇。

“你不要再寫了,快來膜拜我,我是一個這樣偉大的君主!”

“可是對我來說,你隻是曆史中的一點遺跡,我從書山字海的縫隙裏把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