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為人的人死了,確實會讓很多人心疼,這種疼,是您創作的初衷,我也相信您肯定能把您的心疼通過我們所有人的努力傳達給未來看這個電影的觀眾……”
池遲說得很認真、很坦然、很堂皇。
宮行書的心卻覺得更痛了。
麵對他的滿滿深情,對方想的卻還是電影,為此,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在他心上踩一腳又一腳。
“你的眼裏隻有我的電影是麼?”
那我呢?那我呢?!
“我說過,電影我來演,也就屬於我了。”
“趕緊回去換衣服。”今天是最後一天拍攝,池遲的房車終於要開下山了,為了收拾東西,於緣和杜瑁此刻都在拍攝現場。
現在,於緣拿著池遲的大衣要披在她的身上,杜瑁用自己矮胖的身體擋在池遲的前麵,就連錢曉樺和時夢都擠到了人堆的前麵。
池遲對這些可愛的女孩兒們露出了一個發自真心的微笑,在嚴鶴解圍般地說了“拍的很好可以過了”之後,她轉身離開了拍攝現場。
走到半道,她看見了跑得氣喘籲籲的葉芽兒,臉上帶著蘋果紅的姑娘手裏還拎著一個麻袋,顯然剛剛去幹農活兒去了。
“你、你最後一場拍完了麼?”
“拍完了呀。”
池遲笑眯眯地和她說著話,全然不顧自己的身後那道被遺落的目光。
接下來的電影拍攝過程中,戲裏依然精彩萬分,戲外,整個劇組卻彌漫著一種緊繃的氣氛,好在所有的人都足夠的“專業”,這種氣氛沒有影響大家的效率,反而讓整個作品的進程少了很多細枝末節的小糾結。
畢竟誰也不想去惹一個看起來脾氣越來越差的導演。
處於風波核心的池遲似乎是劇組裏最輕鬆的那個人了,認真拍戲,認真討論……好像發生在雪地上的一幕不過是所有人的一場大夢。
電影拍攝結束的那一天,宮行書再次站在了池遲的麵前。
在這之前,他已經打好了自己的腹稿,身高體重興趣愛好身家能力……她愛電影就告訴她自己能無憂無慮讓她拍,她想要排話劇就給她搞定最好的劇團……
在影視圈裏呼風喚雨的宮行書何曾想過這些,在他曾經的人生經曆裏,從來是別人捧著一大堆條件來找他,而不是像這樣,宛若一個虔誠的禱告者,向著未知又讓人著迷的那個存在,奉上自己的祭品。
離開了雪山,就是從冬末春初來到了聒噪夏日,因為溫差而格外不耐熱的池遲隻穿了一條假兩件的藍色長裙,她的手臂露在外麵,那雙手因為高原紫外線強烈的緣故不像曾經那麼白皙,卻襯著她的手臂像是最精美的陶瓷製品。
在宮行書開口之前,池遲先說話了。
“宮導演要是想要約戲可得排隊到三四年之後了。我這幾年想把工作重心放在國外,可能一年都未必回國一次。”
聽見池遲的話,宮行書慘慘地笑了一下:“你至於做的這麼絕麼?”
年輕的女人反而收起了笑容,她看著宮行書,表情中流露出的是宮行書從來沒見過的包容和諒解,就好像……他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做的不絕,才是對你不公平。”
池遲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一些。
“一個川崎雅子不是你藝術生涯的盡頭,也而不可能是我情感的歸宿。”
“我不隻是因為一個角色……”宮行書並不認為自己被自己的作品支配了感情。
“但是,還是有那個角色的原因在不是麼?我不認為我不值得一份純粹的感情,我也不認為這時候接受一個不能冷靜審視自己的你,對你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