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鎮壓之下,西南一挫不成氣候……皇上十五年內完成的,是很多帝王一生不能成就之偉業,並且,勤政愛民,當數不可多得的聖明君主。”
葉知秋的先生袁俠學貫古今,平日裏極注重對他的培養,因此他雖在山上過清修樣的生活,教育上其實從未怠慢過。他秉性純淨,想到哪裏便說到哪裏,麵對這樣悲觀的洪煜,並沒想著退避,隻道出心中所言,卻惹得洪煜回身注視,看了他好半天,才問:
“你是這麼想的?”
“袁先生這麼說的。”葉知秋坦誠回答,“先生高瞻遠矚,淡泊名利,所言客觀可信,知秋相信他的判斷。”
“你這先生,朕有時間要見一見!”
洪煜因為這一番話,頓覺心胸暢快。葉知秋清爽容顏的坦然相待,琅琅陳述的肯定崇拜,使他下午自己獨處時的孤寂悲愁,一時得以舒解。
“先生做慣了閑雲野鶴,哪裏懂得這些君臣的規矩?”
“你跟先生在哪裏清修?”
“西郊‘雲根山’”
洪煜恍然大悟,拍掌道:
“朕這記性真不得了!就說看你麵熟!”
原來兩年前,洪煜經過郊外“雲根山”,曾經在山中休息片刻。當時看見一白衣人飛快而過,他遠遠看,卻自覺得看得清楚,是一少年麵貌,怎知身邊的太監竟嚇破膽,非說是狐仙。
“他們嘴裏的狐仙就是你呀!葉知秋!”
葉知秋並不記得此事,卻也覺得有趣,竟有人把自己當狐仙。兩人共進晚膳,把酒言歡,說得極端投契。知秋孩童性格未褪盡,清茶淡酒,花樣點心,都能惹來他沉醉笑顏。洪煜抬頭,朗月當空,離十五中秋不遠了。
葉知秋的進宮,不僅韓家極端策劃反對,連葉相本人也十分不情願,責怪葉逢春未與自己仔細商量,就私自拿主意把知秋引見給皇上。
“這是一天天見冷了,”“雍華宮”的高牆,擋風雨,也遮了日頭,葉逢春神閑意定,“我讓二哥問過您的意見。”
“他隻隨便提了一下,我還沒準許,他已將知秋領了出去。”
“也不能怪二哥,當年大哥十八歲的時候,已經金榜高中武狀元,領軍出征。男兒誌在四方,總要有功名官銜,難道一輩子把他藏在府裏山上?”
“可知秋他……”葉相欲言又止,心中已是百感交加,隻得歎氣,“娘娘可知,皇上昨夜讓他留宿寢宮暖閣,這傳出去……葉家的臉麵往哪兒擱?”
葉逢春依舊旁若無人地跟那鸚鵡玩兒著,“我著人打聽了,是昨夜聊得晚了,沒什麼。有我在,父親放心吧!知秋淪落不到男寵的份兒。”
葉相感覺出這幾年女兒確實變了不少,不僅凡事敢拿主意,有時候還極端強勢,不容與她爭辯。
“那有勞娘娘務必看管好知秋,留在宮中總得有個緣由,提醒皇上一下也好。”
“這個交給我辦吧!一官半職,皇上也不會吝嗇。再說,父親您是太多慮,隻怕知秋的智慧,不輸給葉家任何一人!”說著,她頗含深意地看了父親一眼,“將來隻怕你我,都得靠他避蔭呢!”
葉逢春看著父親遠去背影,卻覺得他是真的老了。人老了,就會多疑,會擔心不得善終,膽子也會越發地小。隻是當朝為相,與韓家爭權奪利這許多年,即使現在後悔害怕,葉家每個人,也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中途洗手江湖,不過讓那殺身之禍提前降臨罷了。況且,你真當那些秘密我不知道?葉逢春嗤然冷笑,我既入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死也要死個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