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插好老秦給的那張儲存盤,很快就調出了裏麵的東西。似乎知道他要破解但缺少工具,對方還附送給他現成的工具跟編程軟件,任他挑選。
木頭對著電腦愣神許久,打開編程工具飛快地敲打起鍵盤來,似乎已經做過無數遍相同的事,一切都那麼順暢,幾乎連思考的停頓都不需要。神使鬼差地,他同時打開了第二個窗口,著手編寫起解密工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微微發白,光亮從窗簾的縫隙裏透了進來,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
他把兩個工具最後調試了一次,終於收尾。
運行,脫殼,獲取源碼,最後得到許多段加密過的、相似的語句。解密工具運行起來,屏幕上的數據跟往常一樣飛快跳動,從千千萬萬種可能之中平湊出它們的本意本來機率很小,可那從他手底編成的工具卻像受到了什麼吸引,很快就將那些語句複原……
看著屏幕上慢慢顯現的一句句話,木頭的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腦袋有了發疼的預兆。
998,1,23,大屠殺降臨日本,木頭,來追我啊!
999,1,25,華中說美國加密法不靠譜,木頭,來追我啊!
1000,2,2,誰說全球氣候變暖我跟誰急,木頭,來追我啊!
1001,1,27……
木頭,來追我啊。
那個人總是這樣留下一句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總是在回陝川老家之前躲起來……
他說,也隻有這時候父親才會分點關注給他這個兒子,所以看到他父親大怒跳腳就非常高興。
他說,其實他挺想早點被找到的,鑒於這些追蹤的家夥越來越跟不上他的步伐,他決定下次拐上小表妹一起躲起來,就不信他們還找不到。
誰都不知道,吊兒郎當又喜歡信口雌黃的陳家太子,居然跟從沒見過麵的人說過那麼多從未在人前吐露的話。彼此亮明身份之後,更是樂此不疲地拖他玩上了這種躲人跟找人的遊戲。
慢慢地,他發現這個人從小就接受著最嚴厲的教導,耍心機耍得比誰都熟練,下手比誰都狠,栽贓、嫁禍、謀財、玩權,自小玩得通透。隨著年齡增長,私生活也越來越放蕩,送上門的他不拒,不喜歡他的他覺得是個挑戰,更要征服。玩弄別人的感情和身體,掌握別人的命運,似乎成了他唯一的興趣,每年的失蹤期也從一開始的年尾擴大到一整年。
他拉不回來。
能夠拉回他的那些人——他一心想要求得關注目光的父母、他曾經耳鬢廝磨無比親密的阿容、他敬重的二舅陳聿——都已經死了。
他越發不羈、越發頹唐,越發地不把所有東西看在眼裏。
那樣的劉戈,他拉不回來。
所以他選擇了遺忘,並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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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二:無鞘之劍
"如果你隻是想讓儀器測溫允差降低到0.00005ItI以下,這段代碼完全沒必要。”
一行行飛快跳躍的代碼之間忽然出現了一句不請自來的語句,電腦前的人一愣,這台電腦明明有人幫忙修補了漏洞,怎麼還會讓人自由出入。
那邊的人才不管他詫不詫異,自顧自地說:"誰這麼缺德,居然把這麼大的工程交給你一個人做啊,兄弟。”
電腦前的人終於反應過來:"請你離開。”
"我以為這種時候你該說--滾!涵養不錯,真不愧是我兄弟。"那邊的家夥像個賴著不走的痞子,厚著臉皮繼續發表意見:"我想想你是做什麼的?到底是什麼行業,居然需要把溫度控製得這麼細?這內嵌控製程序看起來像是修複東西的,你玩珠寶還是玩玉器?精細到這程度,應該很值錢吧?”
電腦前的人心中惱怒,但是自小養成的壓抑性格讓他一言不發。
那家夥嘖嘖讚歎:"這還不生氣,兄弟,把話都憋心裏容易憋出病來。"他安慰:"沒事,我絕對不會去查你的真實身份的。你想想,我剛把這台電腦放到黑市沒多久,它就轉到了你手上,我們的相遇可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啊,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我怎麼可能對兄弟下手。”
對於這種自來熟的家夥,電腦前的人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霸占自己的屏幕。很快地,他就把整件事搞清楚了--
原來這台電腦是這人的父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嫌不好,就把它扔到黑市裏換零花錢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個人陪他玩兒。而自己,就是那個買了這台電腦的幸運兒,現在被他選上了。
不得不說,這人雖然說話不著調,在變成編程方麵卻是非常了得。對方離開之前留下了一段精簡至極的核心代碼,輕鬆替他解決了最麻煩的架構問題。
確定對方已經離開,他因遇敵而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不由覺得有些荒謬。自己苦苦做了兩年的東西,轉眼就被對方徹底推翻了。
他揉揉眼睛,重新投入到程序編寫中。
他現在跟著做文物保護工作的王叔公生活,接觸了不少損壞的文物,然而儀器的精密度不高,修複時往往會對文物造成毀滅性的破壞。就是因為這種事見多了,他才會萌生改進儀器內嵌控製程序的念頭,也悄悄進行了兩年。因為性格關係,很少去跟別人請教,現在有人指出了明路,他也沒心思去追究對方是誰了,整顆心撲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