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煙花,卻有婉轉多情的吳儂軟語。
謝容與沉硯弄來了一條小船,在貫通著整個小鎮的河上晃悠悠地飄蕩。
相比於出來熱鬧,這兒的百姓更喜歡闔家團圓,在家歡慶元宵。
於是放眼望去,岸上也沒幾個人,河裡偶爾有別的船隻劃過,也是趕著回家的。
除了瓜果小食,沉硯還備了些清淡的果酒,在小爐上溫著。
兩人舉杯對飲,相依偎著說幾句閒話,倒也悠然自得,無比舒心。
或許是小船搖啊晃啊太催眠,謝容又喝了幾杯果酒,莫名覺得有幾分困意湧起。
他打了個嗬欠,看著沉硯替他斟酒,竟不自覺閉上了眼,朦朦朧朧睡了過去。
察覺到懷裡人忽然不出聲了,沉硯收回斟酒的手,抖開旁邊的白絨大氅,披在了謝容身上,安靜地陪他。
謝容對此無知無覺,他陷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裡。
在這夢境裡,他漸漸變小,而四周景物則漸漸高大。
謝容試圖動了動,結果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仿佛是陷在了泥裡,周身堆滿了濕漉漉、冷冰冰的積雪。
這是怎麼了?
或許是知道夢境之外,沉硯就在身邊,夢境裡的謝容並沒有太害怕,他好奇地等了一會,等來了一隻四肢修長體態矯健的雪豹。
謝容:“……”
他和雪豹麵麵相覷了一會,從雪豹清澈眸瞳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嗯???
他怎麼變成一隻小蘑菇了?
謝容尚在錯愕,那張毛絨絨的臉驟然放大,爾後他腦袋一暖——
他被雪豹舔了一口。
雪豹溫熱的舌頭碰到他的瞬間,屬於現實的記憶如潮水退散,謝容一個愣神,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不過他也來不及細想究竟忘了什麼了,莫名的驚慌湧上腦海,他下意識叫出聲來:“別吃我呀!”
聲音細細軟軟的。
謝容又是一愣。
和他一起愣住的是雪豹。
雪豹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慢吞吞地將他叼起來:“現在不吃,先把你帶回去養胖胖一些再吃吧。”
夢境很漫長。
謝容漸漸地遺忘了現實,恍惚中,他隻記得自己是隻小鬆茸。
在某個寒冷的雪夜後,被一隻雪豹從積雪裡刨出來、叼回窩裡養著的小鬆茸。
他覺得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隻擁有雪豹的鬆茸。
剛開始他也很害怕雪豹會吃掉他,試著逃跑過,可惜失敗了,還沒出洞穴呢就被雪豹一爪子踩住了屁屁。
不過後來他就不怕雪豹了。
雪豹每日為他接露水,給他抱大尾巴,夏天帶他去溪水裡玩,冬天允許他睡在毛絨絨的肚皮下取暖……
小鬆茸漸漸忘記逃跑的初心,他美滋滋地趴在雪豹身上,覺得他和雪豹天下第一好。
山中不知歲月長,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淌。
彈指間,就不知多少年過去了。
雪豹有時候會帶鬆茸下山去,站在官道邊,看俠客縱馬而去,又有馬車嗒嗒嗒馳過,步行的路人姿態閒散或匆匆忙忙。
鬆茸趴在雪豹頭頂,好奇地問:“豹豹,這就是人嗎?”
雪豹嗯了一聲,問:“你想當人嗎?”
鬆茸沒當過人,不知道當人有什麼好的,不過這問題很好回答:“我想和豹豹一起,當什麼都可以。”
他將臉埋在雪豹頭頂絨毛裡,樂滋滋地蹭蹭,哼著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歪上天的小調,自娛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