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苗點點頭。

婚宴結束,江義的伴手禮沒拿,她替他拎上追了出去。

江義坐在酒樓外的樹下,手裏拎著一瓶白酒。

“江叔叔?”靠近聞到濃重的酒氣,陸苗試探性地喊了他一聲。

他醉眼朦朧,她跟他說自己是陸苗,也不知道他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陸苗不太放心他這樣在馬路上,於是拿手機給她爸爸打了個電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她爸聽說她這兒的情況,讓大伯過來幫忙她,陸苗喝了點酒沒法開車,大伯負責開車。

“江叔叔,我們送你回住的地方吧。”

他們去扶他的時候,江義停在半路吐了一次,吐過之後好像稍稍清醒了一點,至少報出了他住的地址。

他搬回了以前租住的那棟破民房。

陸苗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一點點變得眼熟。這塊區域聽說快拆遷了,她自從搬走後再沒回來過。

大伯是個愛聊天的,江義已經醉得神智不清了,他還在東一扯西一扯地跟他聊天。

她回過神時,正好聽到他們在聊江皓月。

“你兒子是我們當時的省狀元吧。”

“嗯。”

“我聽我弟說過,在國家航天局那種地方上班?”

“嗯。”

“嘖嘖,他可真有出息,交女朋友了嗎?”

陸苗看向江義,他搖頭,大著舌頭說:“他一直喜歡上學時一個女的。”

——上學時的女生?

說者無意,聽者開始思考分析那人是誰。

——蘇黛菲?彭雪漾?

可惜江義沒有再說更多的話,陸苗腦海中浮現出了幾個名字,沒法得到進一步的證實。

車開進小區,破敗的四層民房,陌生又熟悉。

灰色的房屋,紅磚砌成的圍欄。

仿佛再一抬眼,就能見到那人正站在二樓的露台上,望著遠方發呆。

大伯讓陸苗呆在原地,他一個人扶著江義上去就夠了。

她應好,在樓道旁等他。

這邊的租戶這些年換了不少,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婦女們拎著菜回家,在樓下碰見,聚在一起碎了幾句嘴。

陸苗粗略掃了一眼,沒有她以前認識的熟麵孔,於是沒有過去打招呼,繼續低頭玩手機。

“門口那車載進來的誰啊?”

一輛大車停在窄小的出入口著實紮眼,她們剛才都注意到了。

“還能有誰,二樓那個醉鬼唄。”

談起江義,大媽們臉上的表情皆是厭惡。

“他不是有個飛黃騰達的兒子嗎?怎麼也不管管他,成天喝成爛醉那個樣。”

“有本事會賺錢有什麼用,不孝啊,”婦女冷笑:“兜裏有錢,那錢花不到你身上。”

知道消息更多點的大媽不同意她的說法:“聽說他兒子是個殘廢,斷條腿的,可能自己生活也困難吧。”

陸苗抬頭看了看那個大媽,她們聊天用的本地話,她用的“殘廢”這個詞,在她們方言裏表達的是一種很難聽的意思。

“困難?有什麼困難的?”婦女反問她。

“隻要有錢,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還不是不肯在他爹身上花心思。”

大約是“不孝”的形象蓋棺定論,她們越說越離譜:“那家兒子快三十了,那麼好的工作又有錢,但聽說啊人怪怪的,討不到老婆。”

大媽感歎:“人還是身體健康最重要啊,身體不健康了,別的方麵也跟著扭曲。”

陸苗把手機放進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