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托孩子也放心。君姑娘人漂亮,腦子伶俐,書也教得好。那出口成章的,就是待過中原的老人們也佩服得很。
君姑娘不隻會教書,也寫書。各種奇聞軼事在她手下妙筆生花,再被鎮上一個南方來的俊俏書生配了些唯妙唯俏的圖畫,更引得人愛不釋手。很快地,她的書本不隻在本地膾炙人口,也被各路行走的商人買去抄誦。
有人對君姑娘說被那些個走商的這一抄可就傳遍天下,她也分文都拿不到,虧了。可人家卻豁達地笑笑,說錢對她並不重要,隻要此書中的故事能被流傳下去,就足夠了。
城裏來的姑娘就是和小地方的不一樣,大度又灑脫。人們簡簡單單地想。
君姑娘是和那個白發的年輕人一同來這裏的。那時候金烏西墜,這白發的青年和一個人高馬壯蒙著臉的大塊頭一起駕著輛馬車慢慢地從他們眼前走過。後來就見他和一個水靈靈的妙齡大閨女一起上街買些日常用品,說是要在這裏長住了。
對於外來的定居者,本地人都是持好奇和歡迎態度的。他們紛紛送給兩人各種各樣的食物和瑣碎的物件,順便詢問他們怎麼稱呼,來自哪裏,是什麼樣的地方。
小姑娘彬彬有禮地說自己叫君曼祿,一聽就是中原來的名字。她說自己曾住在繁華的大城市,但因為家庭變故,便隨剩下的家人一同來此居住。
年輕人的名字奇怪得很,直到現在賣茶水的老大爺還把他的名字記成閻王殿——總之就是個聽上去不那麼吉利的稱呼。他隻說自己來自終年下雪的地方,然後就抱著胳膊眯著眼睛冷著張臉什麼都不說了。
本來以為兩人是年輕的夫婦,或者是對兄妹,可看來看去大家夥覺得哪個都不是。說不清的關係在大漠的旅人裏見得多了,他們不奇怪,也不去過問,隻要不是壞人就成了。
這一家人找了個走了主兒的老房子住進去,在院子裏叮叮當當地打點一番,前前後後上鎮裏采購了不少東西後,算是安頓下來了。
年輕人有時候會到鎮上幫忙押鏢走貨,五大三粗的老油子本來還說這小子又白又嫩,還長著張姑娘臉,誰要他誰吃虧。不想小夥子的身手根本是非常人,一路走下來別說沙匪強盜,就是夜間出行的猛獸都不敢近商隊的身。
跟他一起走鏢的人提起他都豎著大拇指嘖嘖稱歎,說那小子,小瞧他了。長槍一閃,唰唰兩下,招式都看不見的,一片人就倒啦!不少商隊想收了他,提多高價的都有。可人家說了,沒戲。問為什麼,人家一撇嘴,說我們家老爺子剛安頓下來,離了我,他不死了得。
女孩兒則到私塾裏輕輕鬆鬆地找到了職位,給孩子們教起書來,清脆悠揚的讀書聲吸引來不少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趴在牆根上巴巴地往裏看,然後被姑娘水袖飛揚回眸一笑長箭穿腦,臉紅到脖子根從上麵摔下來。
自然而然,這姑娘的追求者蝗蟲似的,就是上街買肉都能讓賣肉的多給她割二斤。老大娘們嘲笑說瞧你們爺們兒那點出息,不大點的姑娘家就跟在人家後麵倆眼都綠成條狼,丟不丟人!不過大地方來的姑娘就是不一樣,就是美,走過的路都散發著花香,勾得一個又一個小夥子衝上前大獻殷勤。
可事兒也就這樣,人家姑娘笑眯眯地一個又一個婉拒,是一個都沒看上,搞得大街小巷裏心碎滿地。人家問你是有漢子啦?人家搖頭。人家問那你和那白發的小哥是一對啦?人家說也不是,他算我哥差不多。人家又問那你是想要怎麼樣的漢子啊?
小姑娘長袖掩口笑笑,說,要像我大伯那樣的。
鎮上的大家夥常見君姑娘和白發青年,有的時候還有那蒙麵的大塊頭跟在後麵幫忙搬些大件兒。大塊頭說是他們家幫工的,生得醜,不敢見人,隻露出一雙銅鈴眼在外麵看。
人們最早有點怵這虎背熊腰的家夥,後來這人仗著自己身強體壯幫忙卸貨什麼的,隻是不怎麼會說話,看看也是個老實人,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問他是不是這家的老爺子,君姑娘的大伯啊?大塊頭嚇得把腦袋搖得像波浪鼓,斷斷續續地說那是他主子,他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