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名”的社會不安定分子,七年前,被朱祁貞收至麾下,頗受重用。明麵裏是王府裏管采購的齊副管家,背地裏是打理著“天一堂”日常事務的齊香主。

陳嘉鴻到京城的第二天一大早,齊崇陽就親自把藥鋪急需的藥材送到了藥鋪,又把周文正請到庫房,聊了半個時辰的話,才瀟灑離開。

周文正昨天夜裏忙到四更天才歇息,大清早又人被扽起來清點貨品,休息的很不好,外加表哥的事讓他有點傷神,他頭昏嗜睡的老毛病複發了,整個上半天,都恍恍惚惚的不在狀態。

看到他的無精打采,狄掌櫃不敢怠慢,堅決不許文正再在藥鋪裏坐堂出診,讓阿寶服侍他到後院補個午覺,好好休息休息。

周文正頭很暈沉,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可睡得並不踏實,噩夢連連。

夢中他恍惚看見表哥一臉沉痛的看著自己,語氣沉重的如同在發誓:“文正等著我,哥一定帶你離開京城。”

陳嘉鴻說完轉身而去,文正心中焦急,想上前拉住他,那人一回身,卻換成了朱祁貞咬牙切齒的麵容,文正嚇的向後一退,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死命的搖。

“周文正,你這輩子就是為我投的胎!想走?除非我死了!”

說完仰頭大笑,文正驚恐的伸手去推,剛碰到他的衣襟,那人的臉一晃又變成了一臉陰沉的表嫂,文正連忙收手。張捷用手指著他的鼻尖,惡狠狠的連聲質問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你怎麼還在這裏?陰魂不散!我討厭你!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的遠遠的!”

文正被她逼的連連後退,想辯白些什麼,可又理屈詞窮,張口結舌,急的滿頭大汗。

“我……我……”

一眨眼,表嫂猙獰的一張瓜子臉又變成齊崇陽那張麵部神經壞死的老臉(俗稱麵癱),他恭敬中帶著疏離,客氣中透著冰冷。

“救死扶傷,樂善好施固然是件值得稱讚的好事,可要是被人冠上‘收買人心’,‘居心叵測’的名頭,在皇帝麵前參王爺一本,那可就是犯了為人臣子的大忌!

就算不看在王爺對您一片真心的份上,也看在天下蒼生,黎民百姓的麵子上,請周先生凡事三思而後行。”

周文正委屈又無助,為什麼自己做什麼都是錯?到哪裏都是讓人厭惡的災星?他想喊,可喊什麼?又能喊誰呢?表哥?爹娘?還是他?文正的四周變得空曠一片,徹骨寒冷,他茫然四顧,蒼茫天地間隻剩下自己一人孤苦無依。

就在周文正絕望得渾身發抖的時候,突然一股暖流把他環繞,隔絕了四周刺骨的寒氣,耳邊一個聲音溫柔的輕聲安慰

“文正,別怕,有我呢。有我呢!乖,別怕!”

那人的聲音有種安穩人心的功效,這不間斷的溫柔撫慰,趕走了文正的噩夢,讓他終於睡得踏實了。

周文正在暮色沉沉的時分才醒來,睜開眼,看到一室昏暗,文正心中先是一緊,自己貪睡誤了時辰,不知道表哥有沒有來過,然後才注意到睡在自己身邊,從背後把自己摟得像個粽子似的朱祁貞。

朱祁貞的長相是那種明豔的美,五官仿佛精雕細刻般完美,他的俊美裏有幾分陰柔。隻是平時這人身上雍容氣度和淩人的霸氣淡化了這種味道,也沒人敢把他和陰柔聯係在一起。

現在的朱祁貞睡的一臉無邪,微翹的鼻尖和濃密的睫毛讓他看起來楚楚動人中帶了幾分甜美的味道,與清醒時那種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樣子反差巨大,文正一時看愣了神。

朱祁貞一向警覺,也許是周文正轉身的動作驚動了他,他突然睜開眼睛,極短的時間裏眼神由迷蒙恢複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