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鄰居們找茬掐架,滅完南邊滅北邊,看誰不順眼就收拾誰,不把你趕盡殺絕攆到窮途末路絕不罷休!反正誰挨著他過日子算是倒了大黴了。
朱祁貞帶兵打仗有一特點,那就是勇猛,非常勇猛!他總是自己帶頭迎著槍林箭羽,快馬橫刀的往敵營裏殺,對手的反擊地越猛烈,他就衝的越哈皮!
皇上都身先士卒,帶頭衝在前麵了,後麵的將士自然是就算掉了腦袋身體也得往敵營方向倒,個個不要命的往前衝。
短兵相接,士氣至關重要,所謂“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一群訓練有素不要命的瘋子衝過來,誰也扛不住,所以德帝的親征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威名遠揚。就是皇帝身邊的近身護衛們,更替的挺頻繁的。
人命再旺,好運氣也是有限的,德帝再彪悍也是禸體凡胎,他終於在一次衝鋒陷陣中被兩根流箭從馬上射下來,摔得不省人事。
皇帝親征,陣前受重傷,偏偏又是在一個鳥不拉屎的荒涼地兒,要人沒人,要藥沒藥,眼看著傷口急速惡化,郭都督急得把劍架在隨軍禦醫的脖子上,胡子花白的老禦醫眼一閉,脖子一挺,表示反正皇上要是嗝屁了,自己也活不了,早晚都是被剁的下場,郭都督要殺要剮隨你的便!郭亦臻被他氣的直跺腳,可也無計可施。
朱祁貞中箭的第三天深夜,一個人影一閃進了明黃色無人看守的中軍帳內,疾步來到床前,一把掀開被子,扯開皇帝胸`前的衣服,待看清他肋下的傷口,“咦”了一聲,又伸手去摸皇帝的額頭。手剛碰到人,就被抓住手腕。
“周文正!是你麼?”
來人渾身僵硬,一聲不吭。睜開眼睛的朱祁貞則是一臉震驚,掙紮著要坐起來,去撈來人的右手,被他躲開。
“你?你是?文正,你怎麼變模樣了?”
來人跪倒在地“草民孫凱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草民是五十裏外烏壘城裏的郎中,郭大人命草民前來為皇上診治外傷,草民是鄉野粗人,未受過教化,不懂禮數,方才冒犯皇上,請皇上恕罪。”
他的聲音暗啞難聽,就像被砂紙磨過一樣。朱祁貞使勁把人拉近,把他缺了小手指的右手仔細打量,又抓著衣領把他的身體拉低,把頭埋在他的脖頸裏,深吸了一口氣。
“是你,周文正,你模樣變了,聲音變了,可味道變不了,要不要我叫人過來幫你驗明正身。”
除了他周文正還有誰敢一上來就扒天子的衣服,摸皇帝的腦袋?朱祁貞拽著來人的衣襟就要扯開,被那人掙脫,來人氣的臉色慘白
“你裝病!”
周文正一向不善使詐,這句話等於默認,朱祁貞慘白的臉一瞬間變得熠熠生輝,昂起的脖子伸的老長,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是你?真是你?你可不許騙我,朕滅你九族!”
來人被他哭的有些手足無措,跺了跺腳,找了塊帕子幫他把眼淚擦幹,可對方的眼淚流的更洶湧了
“你,你待我這麼好,肯定是假的!天一亮你就沒了!嗚嗚!”
“你有完沒完?看來你身體也沒什麼大礙,你再發神經我走了!”
朱祁貞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騰的一下跳起來,結果傷口崩裂,跳到一半,慘叫一聲跌落回鋪著厚厚毛皮的床上。
來人又氣又無奈,扶著他靠著欄杆坐好,又用帶來的藥,把傷口重新包紮好。朱祁貞靠著腰墊,貪婪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還是那一頭鬆鬆散散的發,纖纖細細的脖頸,單薄的雙肩,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再次確認這一切不是在做夢。歲月無情,文正的鬢角也掛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