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喇叭聲在長安街響起。提醒我們理智需要慢慢的回歸,如同雪花終會化成空無,北平早已不在。這個世界從來是喧囂和世俗的,變成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不需要超過一秒鍾的時間。
思緒回歸,我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陷入無法自拔的回憶。慢慢鬆開環抱著子逸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鬆開,貪婪的想放慢鬆開的速度。
一厘米一厘米的離開那個我從身體到毛細血管都想緊緊依戀的溫暖強大的懷抱。我低下頭,努力讓聲音顯露出比冬日寒風還要決絕的冷意,不帶一絲暖意,“我早就不喜歡你了。無論三年前的真相是什麼,最主要的原因都是我不喜歡你了。今晚喝酒了,有些衝動,不好意思。請你好好的,照顧好自己,回美國結婚,做你想做和該做的事情。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為了刺傷子逸,我又加了一句,每一個字仿佛都聽到自己心髒在結冰的聲音,“請不要拖泥帶水再糾纏我了。拜托了。。。”
我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不敢有一絲猶豫和遲疑,隻是一步一步,看在路燈照耀下被拉長的自己瘦長的影子,腳步沉重,有些踉蹌,也許今天不隻紅縈和胖三兩個人醉了。
不能回頭,不能靠近子逸。我們沒有未來。我再也沒有勇氣看子逸的神情,隻是狼狽和堅定的一步一步遠離他。許是我惡毒不留情麵的話傷到了他,子逸隻是留在原地。兩個影子漸行漸遠……
交易的進展就如同打仗一樣。如同這個世界上99%的戰役時間都隻是無聊的運糧草和挖土壕,像霍去病這樣可以千裏之外單騎取敵人首級的英雄豪邁高光時刻屈指可數。看似金額驚人的交易就是不斷的出現各種麻煩,交易團隊在時間線的緊箍咒下,想盡一切辦法解決和填平各種麻煩。這世界從來沒有完美的方案,隻有在所有變量下的最優解。
估值、對賭淨利潤等交易核心條款都在激烈的爭吵中逐漸達成了共識。為了在會計年度最後一日12月31日前做完,我們不停的推進著公司架構重組,審計報告,法律意見書等幾個線條的進度,一遍遍推演交易時間表,生怕漏掉或疏忽了哪個環節。同時也緊張的看著哪個步驟有進一步壓縮的空間。
這個交易涉及到遊戲的商標。因為商標局的審批流程一般需要一年多的時間,無論如何也無法及時完成。我焦慮不已。隻能求助郭律,果然交易經驗豐富的他看著抓耳撓腮,陷入慌亂的我狡黠的笑了一下,棕色的眼眸在陽光下閃著流光溢彩的光芒。“遇到這種問題,可以換一個思路。如果不能轉讓,為什麼不可以授權呢?“郭律眼睛亮了一下,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有道理,就是類似可轉債的意思。授權商標使用,同步的進行轉讓,作為出售後的義務。是個好主意。“我一拍掌,真是好主意。
最後一個問題也迎刃而解了。我長籲了一口氣,看著自己麵前五彩繽紛的交易結構表,仿若勝利近在咫尺,莫名充滿了很快可以走上人生巔峰的感覺。緊繃的神經開始鬆弛,特意去樓下買了一杯最愛的星巴克摩卡。午飯也第一次沒有吃外賣啃麵包,特意提前去附近饞了很久的川辦點了幾個炒菜犒勞了好久沒有吃飽過的胃。
咖啡的香味沁人心脾,麵前的菜也是色香俱全,太陽隔著餐廳的落地窗照耀過來溫暖如春,多麼休閑多麼放鬆的中午。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是出售子公司的總經理李總約我下午一起碰下交易進度。自從袁亮那接手了這個交易,隻在電子郵件和電話會議碰到過子公司的李總。放下電話,突然間不知道是否咖啡的原因加速了血液的流動,心髒突然跳快了幾拍。看著眼前的飯菜,不知為什麼,剛才還是滿滿的歡喜,現在一下子毫無食欲,隨便巴拉了幾口便上樓回到會議室裏等待。
不知道為什麼李總電話的語氣有些不好的預感。
李總前期參與的極少,雖每封郵件都抄送給他,但他從未有任何回複或主動發表任何意見。初期也覺得有些奇怪,心想果然是做大事情的老板,動輒上億的交易就這麼信任我做全權代表。仔細想了一遍交易結構,以李總為代表的管理團隊占比40%的股權。這次所有的交易對價分配都是按照相對股權比例進行的,從宏觀層麵而言是公平的。又從利益角度安慰自己,這個交易之後,他們都是億萬富翁,應該是既得利益者,便自己也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