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子逸專心的開著車,我則全身心投入到了微博和各色新聞客戶端。車內寂靜一片。
自從回了揚州,與外界完全隔離。不需要為了融入同事圈去尋找共同的話題,政治經濟、明星八卦和社會民生都逐漸遠離認知。這裏仿佛置身於不知魏晉的次元,不需要與五彩繽紛日新月異的世界產生過多的信息交互。
在短短避世的日子裏,***竟然成為了美國總統,他不就是那位學徒裏的金發地產商老板,最愛說“你被開除了”。還有新任的法國總統,夫人竟是他的中學老師,年上二十餘歲,可兩個人感情幸福,如膠似漆。
當然,還有重點中的重點,紅縈和郭律結婚了。在一個浪漫的英國古堡前,伴著英倫半島獨有的一望無際的賞心悅目的青綠色草坪,他們甜蜜依偎著彼此,仿若置身人間仙境。
照片有些模糊,卻依然擋不住郭律的帥氣身形。一身定製的巴寶莉西服,線條簡潔利落,更襯得畫中人風流倜儻。紅縈的婚紗是王薇薇的,是我們小時候便商量好結婚要穿的品牌,雖麵紗遮麵,但遮不住她的巧笑倩兮。
兩人的合影隔著鏡頭都讓人讚歎金童玉女,璧人無雙。可不知為什麼,郭律的眼睛卻不再閃爍著流光溢彩,而是黯淡無光,雖然他綻放的秀麗的梨渦依然足以迷倒眾生。
網上有許多婚禮的照片。有幾張照片依稀能看見輪椅,雖看不清臉,應該是弟弟也參加了。這可能是最值得慶幸的事情,是弟弟的手術成功了,能夠重新綻放少年獨有的青春洋溢,終於命運厚待了他一次。
還有林伯父林伯母,許久未見,照片上的他們衰老了許多,雕刻般的法令紋。掛著非常開心欣慰的笑容,顯而易見,他們對郭律這樣事業有成的大律師做女婿是極其滿意的。
我緩緩的放下手機,側臉看向子逸。
子逸卻沒有看回我,隻是專心的盯著前麵的路。一切仿佛穿越回美國時候,我們就這樣靜靜的陪伴著彼此,在永遠看不到盡頭的高速上疾馳,隻有海風相伴。然後終於穩穩停在了逸箋雪。
庭院裏,微風拂過,樹葉簌簌作響,伴著幾片花瓣飄落。子逸的聲音低沉卻又透露著堅定,墨瞳在陽光下閃爍著溫煦卻不失鋒利的光芒。縱使他心中溝壑萬千,卻始終置我於首位,從未閃過分毫猶豫。事情的原委經過他低沉的嗓音徐徐流出。
自在墾丁地震了解當年的車禍事故後,子逸便先詢問了自己的父親王隊。王隊始終堅決否認自己有參與過害人性命的勾當。但關於其他信息,王隊也緘口不言,不願吐露半分當年事情。
子逸便通過關係打點,仔細翻閱了當時的卷宗,希望能夠通過所有的蛛絲馬跡發現那場車禍的疑點和線索。在車禍時一起去世的司機陳難明便引起了子逸的注意。
“你對陳難明有印象嗎?”子逸問我道。
這個名字很是熟悉,可印象卻有些模糊,隻能循著記憶試圖勾勒他的模樣。“我叫他陳伯伯。他是父親的遠親,也來自我們陳家村。為人極為忠厚老實,從不多話,笑起來滿臉褶子,很是和善。母親曾提過陳伯伯一人拉扯大兒子,過的很辛苦。父親和他自幼相識,便請他幫忙開車。”
子逸緩緩說道,“在卷宗上,法醫關於陳誌強的解剖顯示他患有末期癌症。”
“怎麼會這樣?當時因為父母非常忙碌,每個早晚都能看見陳伯伯按時接送父母的敦厚身影,沒有任何異樣呀。”可就在說話的當下,內心突然間也響起了電閃雷鳴,一瞬間心髒漏跳了幾拍,意識到了什麼。
“剛才我們見的小寧便是陳伯伯的獨子,陳逢寧。自到揚州後,我便一直想方設法接觸他。他常年混跡於酒吧和賭場,過的極為窘迫。請他喝了幾次酒,慢慢的熟悉起來了。”子逸頓了頓,難怪最近他回來的越來越晚,身上還經常能聞到煙酒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