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瞧著我,看得我心尖癢酥酥的。
顧秦對我說:“認識你這麼多年,沒見你對什麼人這麼上心的。淋感冒了不敢告訴他,胃病犯了也不敢告訴他,還跑遍全市大大小小的書店替他買新書,他讓你打球賽你就打,別的老師會怎麼說你?我倒沒見他對你的態度有什麼改觀。”
“我一個大人能和孩子計較些什麼?”
偏偏那孩子總用那勾人的眼睛看著我,那一回就那麼不經意地吻了上去。看他瞪大眼睛,心裏十分滿足。
待我生病住院聽完顧秦一席話,才明白過來事情嚴重了。可都是順其自然,我也改變不了的。
聽說小家夥數學考砸了,我一閉上眼就看見他躲在角落傷心的樣子。挑了深更半夜的時候打去一通電話,他居然醒著。我支支吾吾半晌,擠出一句“我胃好疼”。
回到學校不知怎麼的,想和他單獨說說話。兩人單獨留在教室,又不知怎麼的就想逗他,結果反被他挑逗。再不知怎麼的,就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後來時常後悔,如果我當時沒有對他做出那樣的事,那麼現在會如何?
晚上領他回家,抱著他幼稚地許了些不該許的承諾,幸而他睡著了什麼都沒有聽見。轉念一想,我竟不希望他聽見?嗬,原來是我這麼不負責任的人。
看他秀氣的小臉靜靜靠在懷裏,心中想得更加長遠。其實我們還是有將來的。至少當時,我是這麼認為的。
後來見了他父親兩麵,我發現我還是克製不住對那對母子的恨意。生平第一次猶豫不解,愁腸百結地煩擾著那些事對安然會造成的影響。
愛與恨,孰輕孰重?
我在苦惱的同時,安然也一直在苦惱。安然的小心思我哪裏會不知道?他越是糾結,就越是喜歡我,甚至有時我還會有分得意。
顧秦曾正氣浩然地質問我:“你是不是想要拿安然開刀?”
利用安然報複他們,我不是沒想過。對這類事有些懵懂時,就考慮過的。可每年逃了期末考試去赴安然的生日會時,看見他甜甜的笑容,卻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我下不了手的。
在國外,多少個夜晚都在自責。我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隻有埋頭苦讀,甚至有多少課業,都是在病床上完成的。
父親去世時,陳天瑜也說了,上一代的恩怨,不要連累下一代。
陳天瑜是知道的吧。
安然那孩子,分明以為我心裏想著別人,卻還願意在我痛失至親時陪著我,安慰我。細細的眉毛皺擰著,下唇都被咬白了,還是不願叫出聲來。
他是那種一旦陷進去,就爬不出來的人。這點像我。
有人陪著一起深陷,墜落,不會有一點孤單和寒冷。
我知道夏婉總有一天會耐不住性子的。她對寄予厚望,同時將她的前途與我聯係在了一起。
那個女人叫Tina,與我是同窗。幾年?不記得了。夏婉連同窗這層關係都不知曉,但是Tina的家世,卻掌握得一清二楚。當年早早認了她做幹女兒,卻沒能高升。而今讓我娶了Tina,為的是她覬覦已久的教育局局長的位置。
我自然料到安然會鬧起別扭,可一切都會結束的。現在,隻有讓他難過些,將來,我要讓他幸福一生。
誰知道變故突如其來,我前一刻還躺在病床上,下一刻就乘上了飛往美國的班機。
癌症這種事情,常常一發現就是不治的階段。雖然早有懷疑,卻逃避似的不去往這方麵想。如今,我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