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地約定,我二十的時候我請他,他二十的時候他請我。
那天給江卿白打電話,我本想讓他轉告小白,我真希望當年沒和小白錯過。原來到頭來,我和小白的錯過,隻歸因於我的一番謬論和小白的一個認知——“你也非常純情”,純情的是小白,我在一邊,隻起反襯的作用。
因為太晚,鴨血粉絲店裏客人不多。我點了兩碗,忍不住取出那天早上的卡片來看。左看右看,越發覺得“我想你了”這四個字不禁看。
小白寫“心”字底的時候,最後一點喜歡寫得特別遠,顯得很飛揚。這上麵的點寫得很規矩。小白寫的“了”最不好看,像“3”,為此還被我嘲笑過。小白賭氣練了一天,我嘲笑依舊,他自此作業本裏再也不會出現“了”字。筆畫越少越難寫,這上麵的“了”字顯然是練了很久的。
總的來說,這次的卡片,很有小白的力道風骨,但少了小白的筆法風格,乍一看去倒挺能唬人,實際上它是這麼多天以來,最不像小白字體的一張。
兩種可能,一種是別人代寫的,另一種是小白“的骨灰在大洋彼岸”苦練硬筆書法,當日練得走火入魔,終於把“了”字給練出來了。
我特別願意相信後者,聽起來很驚悚,想起來很溫暖,多少也能削弱一點愧疚感。
回到網吧。網管哥們不再打瞌睡了,鬼鬼祟祟躲著我的視線。我說:“打劫!”
他回過頭欲哭無淚。
“難不成你把那個瘦瘦高高戴著眼鏡假清高的一臉‘我是知識分子從來不進網吧’模樣的賤人給放進去了?”我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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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4
哥們很懊惱,苦著臉說:“我真有心攔那個瘦瘦高高戴著眼鏡假清高的一臉‘我是知識分子從來不進網吧’模樣的賤人,但是我實在真沒本事攔那個瘦瘦高高戴著眼鏡假清高的一臉‘我是知識分子從來不進網吧’模樣的賤人。瘦瘦高高戴著眼鏡假清高的一臉‘我是知識分子從來不進網吧’模樣的賤人一進來就問我是否知道陳安然您的大名,我當時豁出去了,我說‘我絕對不會告訴你陳安然去夫子廟吃鴨血粉絲了’。瘦瘦高高戴著眼鏡假清高的一臉‘我是知識分子從來不進網吧’模樣的賤人哦了一聲,自己進去找了。”
我被他繞得頭暈,扶額道:“以後再也不來照顧你生意!”
他特風騷地衝我擠眼睛:“你和賤人挺像的。但是賤人真有氣質。你要有賤人一半氣質,我就把我三姨娘許配給你。我三姨娘今年二十一,雖然比你大一歲……”
“滾!”我低吼。
他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你不進去嗎?賤人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我衝他齜了齜虎牙,他哆嗦一下,縮回靠椅裏了。
我朝著之前棲居的旮旯走過去,我承認我聽說賤人來了的時候心裏有股莫名的雀躍,可看見一陳天瑾一切熱情都被澆滅了。
牆上是禁止吸煙的警示牌,地下是零落的煙蒂,陳天瑾靠在椅子上,見我靠近,看都懶得看我,站直了身子,對我說:“收拾一下。”嗓音沙啞,估計忍著脾氣不好意思在公共場合發作。
我歪著頭站在一邊,表示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
陳天瑾鏡片閃了一閃,我知道他瞥了我一眼,眼神我看不清,什麼都看不清。
陳天瑾在網管那裏買了一瓶礦泉水,然後押犯人似的跟我走出網吧。我想著犯人有枷鎖,我沒枷鎖;犯人進監獄,我是回家;犯人恨官兵,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