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穿在長長的鐵簽子上,烤不了多久,香味便飄了滿院。
瓊梅這次可算是大方了一回,將宮庫裏的好酒搬了不少來,眾人一邊敘話一邊喝酒。
侍衛長絮絮叨叨地講著致道堂裏的趣事,他嗓門大,一開講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就是那個佘百萬,每天跟小尾巴似的纏著顧將軍。今天問一句,陛下來嗎,明天又念一聲,我想陛下了,跟癡心漢似的。要我說,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地邀寵,也虧得國師不常去致道堂,不然不定怎麼修理他呢。”
眾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顧千尋也無奈笑道,“自從陛下去過一次後,同窗每日上課便要先往我這看一眼,想是想念陛下得很。”
楚小戟捉起小十,拋了拋,“可惜他們隻看得見小十撓屁屁,哈哈哈。”
又是一陣笑。
郎梓輕笑著搖頭,飲了口酒。
晚風吹來,花香陣陣。
他很珍惜這樣的時光,風雨將至,真不知還能悠閑多久。
寧飛羽原本在吃淮菊烤的串串,冷不防聞到了別樣的香味,指著他腳邊的茶壺問:“陛下表叔,這是什麼?”
郎梓單手提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又交到旁邊,讓其他人自己傳下去,介紹道:“前幾日會了魔帝,這是他贈我的。是嗜血黑蓮的花瓣,有益無害,大家都嚐嚐罷。”
侍女們嚐過,評價道:“沒喝過這樣味道的茶,但很好喝,香香的,喝完也舒爽的很。”
侍衛長在火光裏皺眉,“我怎麼覺得有股子血腥味?”
顧千尋也道:“是有一絲,很淡。”
到底是久經沙場的人,對某些味道總是敏[gǎn]些。
郎梓不好當著女兒家的麵直言嗜血黑蓮是魔帝用精血喂出來的,隻道:“嗜血黑蓮不是一般的靈物,據說是魔界至寶,危機時刻能化作主人第二副身軀。花瓣泡茶,味道是奇怪了些,但有清心明悟之效,修士飲下可助修行,便是凡人也能延年益壽。”
淮菊聽完,張大了眼睛,趕緊多喝了幾口,哪個姑娘家不想多年輕幾年。
侍衛長也不顧什麼血腥味不血腥味了,灌完一杯又倒了一杯。
寧飛羽好奇的很,他隻算半隻腳跨入道門,並不大了解什麼魔界至寶,問道:“明明是蓮花,怎會變成人的身軀呢?”
郎梓看了不少書,知道的比他多許多,又聽過國師親口解釋,也不吝言辭為他解惑:“勿論人族妖族亦或是魔族,除卻神魂,尚有肉身。神魂勿論如何強大,若失去肉身依仗,也難以在世間獨自支撐,或轉投鬼修,或入輪回。此蓮以特殊之法喂養,與主人神魂相連。若有一日,主人因故失卻肉身,便可化出身軀,免一回輪回之苦不說,連修為境界也與往日無異。”
大家聽罷,嘖嘖驚歎,世間竟有這樣神奇的寶物,都快比得上那話本傳說中的塑靈石了。
寧飛羽更是大開眼界,搖著郎梓的袖子央他多講一些道門中的奇事。
他算是看明白了,論異聞,陛下表叔知道的比那位晚圖先生多多了。
郎梓向來吃軟不吃硬,今日心情也好,便將自己知道的一些趣聞都說給他們聽。
多半是《天元秘聞》裏看來的,也有些是在玉虛山中聽何慕柳說的。
從當年神君的賭運一直講到呈閑派楚掌門的溴事,一講就講到了後半夜。
火符上的火苗舔著符紙,劈啪作響。
侍女們早困了,院子裏鋪了毯子置了軟塌,又有熏香驅逐蚊蟲,她們靠在一處昏昏欲睡。
郎梓納戒裏有不少東西,也懶得回寢殿裏,尋了幾張大氅出來給她們當被子蓋,自己也靠到了軟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