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比在場幾人更清楚修複一界壁壘的艱難,那是連創世神也極為棘手的困境。
他眸色漸深,緩緩張口:“師尊意欲何為?”
郎梓“嘖”了一聲,有些好笑道:“逆徒還真是越管越寬,為師不過想要回自己的道罷了。”
君臨嘴唇緊抿,望著他一語不發。
郎梓當即敗下陣來,好聲好氣地解釋了一番:“好吧,同你說便是。我得回劍道便將證道,若能證道,或許可用那三千道的神力補上裂縫。”
君臨目露懷疑:“隻用神力?師尊當真不會舍棄自己?”
郎梓十分不高興,不情不願地發了道誓:“吾郎梓以道為誓,從此將永遠陪伴我徒君臨,絕不輕易涉險,永生不悔。”
他不發道誓還好,一發誓君臨便皺起了眉,道:“師尊,您所發的道誓從未遵守過。”
便說那個全天元皆知、郎梓向神君示愛的道誓吧,上輩子直到臨死前,郎梓都在盤算著如何作弊讓天元神給他抹了。
郎梓:“……”
他不服:“為師同你結為道侶的誓言可沒有反悔。況且待天元滅亡我們終要消失,還不如讓我試試。”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君臨唯有相信他。
他將手指點在郎梓眉心,“師尊當真隻是證道?”
郎梓撇唇,眼中不屑:“為師何時騙過你?”
君臨心道,您騙我的還不夠多麼?心念所至,卻已讓那劍道之源順著靈脈來到指尖,遊入郎梓丹田。
既然已是不可破的死局,便隨師尊去吧。
他若要生,他便陪他生。
他若要死,他便陪他死。
左右,生生死死,師尊再也無法將自己甩脫。
隨著最後一條道補上,自郎梓身遭而起,萬千光華再次綻放,天道之音響徹昆侖山巔。
神體既成,萬靈有感。
遠在義安城的落暉心有所動,抱著雲朵走出暫避的地宮,遠遠望著那昆侖山的方向跪了下來,不知不覺已潸然淚下。
東海之外的時雨島,妖帝鳳辭剛剛帶著族人回歸,他忽然停下手中動作,轉向西北方,頓了頓,躬身而揖。
玉虛山下,凡界之戰已近尾聲,秦英與慕雲抬手將月落封禁,與數千修士、魔族一同浮上虛空,誠心拜服。
行走世間的鬼修以景安帝為首,呼嘯著鑽出藏身之地,歡聲而歌。
……
一萬年了,那本該證道的人,終於證道。
郎梓沐浴天道光輝中,一指點出,念至法隨,三千大道的意誌凝為一縷,緩慢卻不容抵抗地修複著破碎的世界壁壘。
裂縫漸漸消弭,郎梓的臉色也漸漸蒼白。
終於,最後一絲黑色也從天空中消失,他長籲一聲,拍了拍胸口,落回地麵,回到君臨身旁。
“你看,為師說了,隻是證道。”郎梓揚著下巴問他,“香兒,為師帥不帥?”
君臨想笑,可那唇角全然不聽他使喚,如何也勾不起來。
他眼眶微紅,低低道:“師尊豐神俊朗,無人可比,徒兒傾慕已久。”
郎梓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臉。
神君在一旁看著他們,微微歎了一聲,帶著攸寧回避進了慕雲境,將此地留給師徒二人。
方才那衝擊來時,君臨的衣袍都碎了,此時如布條般掛在身上,也沒有來得及更換。
郎梓看不過去,將身上青衫解下,披在了君臨身上。
那青衫本為金霞袍所化,脫離了他便回歸原本的模樣,白底金邊,流光微閃。
郎梓笑彎了眼,道:“這袍子還是香兒穿著好看。”
君臨生的俊朗貴氣,卻整日裏穿的黑不溜秋,還是白色好,襯的他越發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