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的時候感覺心底的某處有一絲暖意,這種好像被一個人等待的感覺,似乎真的有些特別,那是自己從未感受過的。

“四公主。”楊戩按下雲頭,淡淡道。

“真君。”果然在夕陽收盡最後一絲餘暉之前,那人回來了,聽心站起身,微笑道。

聽心對楊戩說了聲“有勞真君了”,便讓了楊戩先入內裏去了。同往日一樣,楊戩運了法力先助聽心療完傷,又催起黑蛟內丹幫她清除餘毒,兩個時辰就在療傷怯毒中過去了。

聽心感覺楊戩收回了內丹,就自行催了法力遊走周身一遍,這才收了法力,睜開眼來。

“感覺如何?”楊戩見她下了榻來,問道。

“老君的藥很是靈驗,又得真君這些日子為聽心療傷怯毒,聽心如今已是好了。”聽心微笑道。

楊戩適才在為聽心療傷,法力遊走在她身上之時,早已探得她體內的經脈、龍珠皆已愈好,用黑蛟內丹清毒也已不見有半分黑氣吸出,可見聽心確實已是好了。

聽心眼眸輕轉,笑著說道:“聽心當了這許多天的傷者病患,如今終於好了,真當要好好慶賀一番了。”

楊戩見她眼帶笑意看了過來,心中微歎一聲,大概三界中沒幾個人知道這位東海四公主竟是如此好酒的。打從某日聽她輕歎了一句,說是在這山中若有佳釀那可真是美哉,一來不辜負了眼前美景,二來還可禦禦寒意,次日自己回來之時想起她的話,便給她帶了一瓶美酒,未曾想自此之後,什麼杜康、汾酒、花雕、女兒紅,凡間各地的美酒,自己幾乎都快買了個遍。這不,今日自己又習慣性地帶了兩瓶竹葉青回來了。

楊戩翻手取了酒出來,聽心取過一瓶,說道:“多謝真君。”

聽心揭了蓋子,輕聞了下,又輕搖了下瓶子,輕歎了聲說道:“就是這酒,可真是少了點。”

楊戩輕搖了下頭,頗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感覺,說道:“以四公主的酒量,楊戩拿了四海壺去裝,隻怕四公主還是會嫌少。”

聽心輕咳了一聲,說道:“高山吐月,流光空明,此等景致,淺飲慢酌便可醉人,這些,足夠了,足夠了。”

這位四公主,人皆讚其成熟穩重,聰慧能幹。以前自己也隻覺得她是個可以傾訴的好對象,那時的她也是唯一一個自己可以與之商討事態發展的人。而與她相處了這些日子,卻發現在那成熟穩重的表麵下也隱藏著稚氣好玩的性子。由此想見,她以女子之身擔起東海的責任,勢必掩藏了許多,壓抑了許多吧。

“真君,今日若是沒有飲酒的興致,”楊戩正在心中暗歎,卻聽聽心笑道,“不如把你手上的那瓶酒讓與聽心吧。”

“看來楊戩買的酒確實是少了,四公主連楊戩的這份也惦記上了。”楊戩淡淡笑道。

“難得真君願當聽心的酒友,聽心哪能惦記上真君的酒呢,不過是看真君似有事思量。”聽心頓了一下,微笑著說道,“若是真君無事,那還是同聽心飲一壺吧,一人喝酒總是不免寂寞的。”

凡間美酒雖比不得自家殿中的萬年陳釀,卻也自有風味,而有人同飲一場也確是幸事,遙想往昔與結義兄弟飲酒打獵何等快事,上天之後卻與梅山兄弟漸行漸遠,也無人再陪自己共飲了。楊戩看向正望了自己的聽心,便淡淡笑著,同聽心出洞去了。

二人出了洞外,坐了二人常坐的位置,取了自己常用小杯,就同往日一般自斟自飲了。

聽心為自己的碧玉小鬥慢慢斟上了淺淺一杯略帶青碧的酒液,又慢慢抬手就到唇邊,淺淺酌了一口。在這山中看那天邊的明月,總覺得伸手就能夠著一般,徒生了不少親近之感。

看著這片月光似乎也成了自己的習慣了,還習慣了這樣有人陪著靜靜地喝酒,聽心微微笑著想道,輕轉過頭看向身旁那人。其實不用看,聽心也知道那人微仰了頭看著那輪明月的樣子,還有那眼神中帶著的淡淡的溫柔。他望月,也是習慣呐,今夜的月光雖然還是那般的似水如銀,可月宮中的那位仙子此時卻應是並不在那廣寒宮中。

聽心回過頭,又望了天邊。習慣,月宮仙子習慣了思念,習慣了在回憶中找尋早已逝去了的愛人的點點滴滴。那麼,他習慣的是想念嗎?想念著一個可以相見卻隻能想念的人。習慣了這樣去思念、想念一個人,那究竟是會覺得痛還是會感到幸運?

自己會這樣子地去思念一個人嗎?聽心慢慢飲著杯中美酒,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了一個身影。聽心不由得輕震了一下,手中的酒也灑了大半。聽心握了酒杯,一副失神的樣子,灑出的酒液濕了她的衣袂,她也隻是無感。

楊戩轉頭見她神情有異,有些不解地開口喚道:“四公主?”卻見聽心心神恍惚,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他便稍提了音量,又喚了一聲:“四公主?”

聽心慢慢轉頭看向楊戩,麵上一片驚亂神色。

“四公主,莫非你的傷情有變?”楊戩帶了關切,問道。

聽心垂下目光,暗定了下心神,收起麵上異樣神色,搖頭道:“沒有,聽心隻是想起了一件事。”楊戩看著聽心,靜靜待她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