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來了。”聽雪見亭外走來一人,便站起身,微笑著說道。
“我本不想來打攪你們小兩口說話的,可又真的是很久未見淩雲了,所以還是來了。”來人緩步走入亭中,柔柔地笑著,慢慢說道。
來人一襲淡紫委地長裙,上繡了精致的梅花紋,烏黑的長發挽了一個垂雲髻,一對珍珠發簪簪在其上。看她麵若美玉凝脂,眉如淡柳籠煙,眼似明月清波,行動如微風拂柳,腳下蓮步生花,真真是眉目如畫、姿貌端華。這人便是梅家大小姐梅月影,坊間皆稱這位梅家大小姐乃是絕世美人,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比之洛神、嫦娥仙子之姿,隻怕也是不遑多讓。
齊淩雲隨著聽雪起身迎了梅月影,垂目見禮道:“淩雲見過月姐姐。”
“出去了這幾個月,曬黑了些,看來也成長了些。”梅月影打量著齊淩雲,麵帶了笑,慢慢說道。
齊淩雲抬眼看了梅月影,微微笑著,沒有說話。聽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牽了月影的腕,同她在桌邊坐下了,微笑道:“齊二哥特意去福圓樓買了桂花糕來,姐姐,嚐嚐。”
月影拈了一塊桂花糕,慢慢吃了,微微頜首道:“福圓樓的桂花糕一向做得好吃,就是每日賣得少,倒成了個稀罕物了。”
“齊二哥說,若是姐姐愛吃,每日送來也無不可。”聽雪笑著說道。齊淩雲轉頭看向聽雪,神色略微有些異樣,這邊聽雪隻是裝作不見,也取了一塊桂花糕,一口一口地吃了。
“你這丫頭,自己愛吃,拉扯上我作甚?今日,我也不過是沾了聽雪妹妹的光罷了。”月影輕輕斜了聽雪一眼,笑著說道。
聽雪看了月影,忽是微噘了唇,嗔道:“聽雪小小一點私心,可都被姐姐說破了。”她頓了一下,又微笑著開口說道:“不說了,再說下去天色都要暗了。齊二哥出門遊曆的所見所聞,才剛起了個頭,齊二哥,接著往下說吧。”
齊淩雲見梅月影和梅聽雪麵上都帶了頗感興趣的神色,看了自己,就等自己說了,便將適才說的先簡單地對梅月影說了幾句,又接了原先中斷之處說了下去。
齊淩雲講述得十分平實,所到之處,所見之景,所遇之人,所聞之事,一切都隻用了簡潔的言語講述了出來,並沒有華麗的辭藻修飾,但是梅月影和梅聽雪都聽得甚是入神,雖非親眼得見,卻也有身臨其境之感。
“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果然非虛。”待齊淩雲說罷,聽雪輕歎著說道,“在這深深庭院,哪能知曉天下之廣大。”
“父母在,不遠遊,而我輩女兒更是不能,確為憾事。”梅月影也輕聲歎道,美目輕轉間,卻又微微笑道,“聽雪,日後你嫁了淩雲,你們倆夫唱婦隨,攜手共遊天下,必不會讓你再發此慨歎了。”
“日後之事,日後再說吧。”聽雪輕聲言道,忽又帶了幾分狡黠笑意,說道,“姐姐,不若我們喬裝改扮一番,讓齊二哥帶我們出去,遊玩遊玩。”
“你這丫頭,哪兒來的大膽念頭,若是被父親知道了,看不好好念叨你。”月影假裝板了臉,說道。
“聽雪不過是想想罷了,哪還真就去了?”聽雪看了亭外柳絮飄飛,回頭笑道,“不過,春景這般美好,我們可也莫要辜負了。”
月影含笑看著聽雪,靜待她說下去。聽雪笑著說道:“如此踏青時節,自然是要賞花遊湖,遊春賞景去的。”
“原來已是這時節了,湖邊的桃花應是開得正好吧。”月影微笑道。
“姐姐,帶上你的琴,齊二哥,帶上你的蕭。如此春光美景,再聽你們合奏一曲,真是人生一大樂事了。”聽雪看了月影和齊淩雲,笑道。月影與齊淩雲互望了一眼,轉頭又看了聽雪,皆是微笑著輕輕頜首了。
“淩雲……”月影輕聲叫住了起身正要離去的齊淩雲。齊淩雲回頭望來,正見了她麵上帶了遲疑神色,欲言又止。齊淩雲靜靜看著梅月影,既不發問也不催促。聽雪停了腳步,也在一旁靜立著,帶著些微了然神色看了自己的姐姐。
“淩風最近可有送來家信,他近來可還好?”梅月影努力保持著麵上神色的自然,開口問道。
“大哥並未送回家信,”齊淩雲看著梅月影,淡淡說道,“不過,父親倒是有書信送去,送信的家人回報說,大哥一切安好。”
“那就好。”月影麵上現了安心神色。
“就這二月內,大哥就要回家來。”齊淩雲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
“淩風要回來了?”月影帶了不知是驚是喜的神色,問道。
“是,王大人見過父親,商議了大哥與王小姐的親事。”齊淩雲慢慢說道,看著麵前那張絕美的麵容似驚似喜的神色轉成了意料之中的似驚似傷。
聽雪靜靜聽著他們的說話,看著月影麵上顯露的神色,看著望了月影的齊淩雲的麵上顯露了的隱隱在意神色,感覺著自己心底某處又有了熟悉的異樣感覺。
“他們的親事確實拖延得久了,是該成親了。”月影微笑了一下,說道,那笑容看了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