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所拉的鳳輿,在一眾女仙簇擁之下,行往天界之時,眾女仙隱約聽見鳳輿之上傳來一聲咬牙恨聲“好你個楊戩”,眾仙麵麵相覷,又不聞鳳輿之上再有別的聲息,也就將心中一點疑惑或散或隱了。這一幕聽心確曾想象過,隻是,這些都是後話了。

而此時,楊戩看著聽心嘴角輕輕彎起,眼中帶了濃濃笑意,雖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卻也能猜出幾分。楊戩靜靜看了她的笑靨,直到她發現了他的視線,瞬間隱去了臉上的笑容,這才轉了頭。

“嫦娥姐姐去了這麼些天,也不知如何了?”聽心半垂了目,說道。

“仙子這幾日應就會下界來了。”楊戩看向前去,淡淡道。

“那麼,真君應是還在城中多留幾日,等嫦娥姐姐回來了。”聽心平淡道。

“是。寒昊二人之事還要與仙子說明一番。”楊戩轉頭看向聽心,問道,“四公主今日就要離了汴州?”

“是,聽心出東海已是多日,應當回去了。”聽心淡淡道。隻是此番回去,自己心境已是不同,若是父王還是執意要為自己選婿,自己又該如何去麵對?聽心心中不禁又有些紛亂了。

“四公主……”

聽心聽楊戩喚了她一聲,卻良久都未聽他說些什麼。聽心抬眼看向他去,卻見他正看了自己,眼神深邃。聽心與他視線方一相對,立時便移了開去,不能,不能看他的眼睛,對著那雙眼睛,總怕自己的眼睛會違抗自己的意誌泄露出心中隱藏不住的感情。聽心低垂眼眸,靜靜等著楊戩開口。

然而,聽心終是沒有等楊戩開口。聽心便開了口,別過了楊戩,就往東飛去了。楊戩看著她漸行漸遠,麵上神情依舊淡然,隻是眼眸中的顏色更是深沉了一些。靜立半晌,楊戩才又往這幾日所住客棧去了。

【卷九 九幽血淵】

敖春出了龍宮大殿,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花了大半個時辰向父王稟報了東海一日的政務,還真是有些疲累了,腦中那根繃緊的弦也終可鬆一鬆了。敖春信步走到後苑,看到那個一如往日靠坐在亭中,微仰了頭,看著海上透下的星星點點金紅餘暉光芒的身影,不禁又如往日般暗暗歎了一口氣。

“四姐,你每日都有閑情坐在這兒發呆,不如,還是幫幫你可憐的八弟吧。”敖春湊到那人身邊,可憐兮兮地說道,“你弟弟我,每日裏都謹小慎微地做事,就怕行差踏錯,東海每日的事務又繁瑣,事無大小巨靡,弟弟都要上心,你弟弟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四姐啊,求你可憐可憐弟弟吧,還是你來主持東海事務,讓弟弟給你打個下手、替你跑跑腿就好了。”

聽心收回了目光,轉而投向了敖春,唇邊帶了個輕笑,說道:“才幫父王做了這麼些日子的事,就在這邊向姐姐哭訴,姐姐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把你教成這個樣子的。看來,姐姐做得決定還是很對的,就該讓你好好磨練磨練,不然讓人知道東海八太子是這樣的沒用,我們整個東海可要跟著你丟了臉麵了。”

“既然四姐這般狠心,那八弟也隻好繼續接受磨練了。”敖春長歎一口氣,無奈道。

“莫要裝可憐了,這兩年起先確實是千頭萬緒,你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但是,現如今東海的這些大事小事對你而言,早已不是什麼棘手的事了。現如今,東海上上下下對八弟你,可都是明裏暗裏地誇讚呢。”聽心笑著瞥了敖春一眼,說道。八弟這兩年做得確實很好,東海的大小事務,現如今他已經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了,看他可以幫父王分憂,自己心中也是十分高興和欣慰。

敖春摸著頭笑了一會兒,卻又慢慢收了麵上的笑,小心地看了眼聽心,輕聲問道:“四姐,你還在想著那個人嗎?”

聽心聽得此言,麵上微微一怔,唇邊帶了淺淺的笑,又抬眼看向海上去,說道:“我,不過是在看這落日罷了。”

“四姐,你何必瞞騙八弟呢。就算,”敖春看著聽心,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就算你喜歡的真是楊戩,那又如何?隻要是四姐真心喜歡的人,敖春定然也會支持的。”

聽心看向敖春,展了柔柔的笑顏,並未說話,隻是輕搖了下頭。

“也許,四姐是顧忌著東海和西海的關係,顧忌著西海三姐。可是,與西海和西海三姐比起來,八弟看著你每日裏鬱鬱寡歡的樣子,心中才真是不好受。”敖春緊了眉頭,輕叫道。

“再者說,楊戩這人也還不錯,心懷三界,司法公正,本領高強,又是樣貌堂堂。雖說,以前與西海三姐有過一段往事,有些缺憾,不過既然四姐喜歡他,那也就罷了。敖春一一數來,說到楊戩與寸心,麵上帶上了些許遺憾神情,“若是你們兩情相悅,在一起能幸福,那又有什麼好顧忌來顧忌去的。”

聽心在旁靜靜聽他說來,麵上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待他說完後,笑著說道:“也不知從前是誰說,楊戩是個無情無義、卑鄙無恥的小人的?”

“以前,我們這不是,都誤會他了嘛。現如今,二郎神的為人誰還不知啊?”敖春嘟囔著說道。

“好了,你也莫要瞎猜了。”聽心看了頭上已然暗去的海麵,慢慢說道,“四姐喜歡的,不過是個凡人。他有父有母,有兄弟姐妹,還有一個溫柔美麗,才貌雙全,善解人意的心上人。四姐,不過是想保有喜歡那個人的這份心,才會違抗父王,不想草率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