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感,靜立了片刻,卻又身形一動,瞬移到了楊戩麵前,似是上下仔細打量了他。那虛影打量了楊戩片刻,最後視線卻似落在了楊戩衣中露出的天眼墜飾之上,緊盯不放了。

“家父名諱,上‘天’下‘佑’,兄長名‘蛟’,不知仙家可曾聽過?”楊戩神色不變,仍是淡然說道。

“二……郎……,你真的是二郎……”那虛影忽是劇烈地晃動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不敢置信的激動,輕輕叫出了聲。

站了一旁的聽心看著那虛影的反應,心中不由也湧上了幾分不敢置信的激動,他叫他二郎,難道……

那虛影話音才落,身形便起了變化,在那個身影一陣輕輕地晃動中,原本淺淡的虛影竟變得凝實了起來,而那麵貌身形終是慢慢顯現了出來。楊戩看著那虛影的變化,看著二千年以前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了自己麵前,麵上的平靜終於不再了。

“大……哥……”聽心聽著他口中輕輕吐出了二字,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一絲顫動,不由得微濕了眼微微的笑了。

“二郎,你長大了,大哥都認不出你了。”那人,正是楊蛟,笑著感慨道。

“二郎一直記得大哥的話,練武,活著。”楊戩看著楊蛟未曾改變的模樣,感覺著心底深處,泛上了一份屬於那個早已烙印在自己靈魂中的二千年前的日子的痛意。

“二郎,我的好二弟。”楊蛟欣慰地歎道。

“大哥,父親他……”楊戩帶著極其少見的躊躇神情,慢慢開口問道。

“父親?”聽楊戩問及了父親,楊蛟麵上的神情隻是一黯。

楊戩見狀,心中頓時一沉:“父親他,他……”

楊蛟聽他語帶了隱隱慟意,就知他是誤會了,忙說道:“二郎,父親他,在這裏,隻是……”楊蛟沒有說完,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二郎,我帶你去見父親。”

楊蛟在前,楊戩和聽心隨在他身後,三人往那石洞去了。

到了近處看,那處石洞可真不算是什麼寬敞的所在,僅能一人勉強直身通行,洞深更是不過二丈,洞壁也是凹凸不平。

入了洞中,楊戩一眼便瞧見了懸空盤腿坐於洞裏的二個白色虛影,其一影淡如煙,周身籠在一片淡金光芒之中,而那淡金光芒卻是從身後那個身影凝實的魂魄手中放出的。坐於前的那個魂魄雖是身影麵容隱約,但楊戩心心念念了二千年,自然早已認出了那個魂魄就是那日家破時為了保護自己而被一劍穿心死在自己麵前的父親。

看了眼前這一幕,楊戩便明了了適才楊蛟說到父親時為何會神情黯然,而自己方才誤會了,也是同理,論理父親他早該魂魄消散了,而如今竟還勉強維持著,隻怕是全靠了大哥和現正施法的魂魄為其聚魂所致。說來,大哥雖是隱去了身上大部分的仙氣,卻仍可看出,大哥如今已修成了仙體,雖隻是五仙之末的鬼仙。然而,大哥在家變之後,便被打入了九幽,後又被投入了血淵之中,還能修成鬼仙,若是沒有什麼仙緣際會,今日自己卻早已是不能再與父親大哥相見了。而那仙緣際會,隻怕就是父親身後那個散著仙靈之氣的魂魄了,想到此處,楊戩又將視線投向楊天佑身後的那個虛影去了。

“二郎,你看到了,父親他就是現如今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還能留住父親多久。”站了楊戩身前的楊蛟放低了聲音,語帶了慟意,慢慢說道。

楊戩上前一步,轉頭看了楊蛟,微微笑道:“大哥,你放心,父親不會有事的。”

楊蛟轉過頭,看著自己的二弟麵上的沉靜神情,直覺仿佛世間並無什麼事可以難得住眼前這人一般,心情瞬間奇異地平複了下來。楊蛟看著楊戩,再次在心中暗暗感歎道,時間好像真的已經過了很久了,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二郎,已經再也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無憂無慮、倔強任性的二郎了,他已經長大到憑著一句話就可以讓做大哥的自己安定下心來,已經長大到給人可以放心依賴的感覺了。

這邊楊蛟還在心中唏噓感慨,那邊楊天佑身後的魂魄已經慢慢收回了籠著楊天佑魂魄的淡金光芒。楊蛟見狀,忙上前去,待楊天佑從聚魂法術中恢複了一些意識後,便開口輕聲喚了他道:“父親,父親。”

楊蛟見楊天佑緩緩轉過頭,似看了自己,便帶了抑製不住的喜色,急急說道:“父親,您看,誰來了?”

楊蛟話音未落,楊戩早已快步上了前去,拜倒在了楊天佑身前:“父親,二郎不孝,二郎來遲了。”

“二……郎……”楊天佑慢慢移過視線,看了楊戩,用著微弱的聲音遲疑道,“二郎?”

“父親,是二郎,我是二郎。”楊戩抬頭看了父親,眼中微閃了光,話語中帶了抑製不住的輕顫。

“二……郎……,你真……是二郎?”楊天佑微微顫著伸出了手,微弱的聲音裏卻是明顯的激動,“你……已經……長大了……”

“是的,父親。”楊戩稍傾身向前,迎了父親的手,輕聲說道。

“可是二郎,你……怎麼會在……這裏?”楊天佑忽是想起了什麼,激動道,“你不能……來這裏,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