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幾百年的事。楊嬋回想起以前那些事,不禁心中又是一番感慨和愧疚。楊戩聽她一件一樁說來,幾次想要打斷,卻不料哮天犬也在旁添油加醋,沉香還在旁添火加柴,越說越是熱鬧,他也就坐了一旁,隨他們說個盡興了。
不多時,劉彥昌也從學堂回來了,他見家中來了這些個不同尋常的客人,麵上免不了露了一臉驚疑且懼之色,後聽了自己的妻子所言,才知原來竟是自己的嶽父和大舅子來到了家中,也就忙整了麵上神色,上前恭敬地見禮了。
眾人又敘了會兒話,其間,楊天佑對劉彥昌也是一番暗暗留心,看他也算形容端正,為人自是有些書生常有的迂腐之氣,卻也不失君子之風,再看楊嬋與他行動舉止間的恩愛之情,那也是顯而易見的。看著女兒這一家父慈母賢、子孝媳順、孫兒孫女繞膝,好一幅美滿和樂之象,楊天佑心中真真是欣慰不已。
楊嬋見天色漸晚,哪敢怠慢,忙下了廚去為自家父兄還有遠客備了一桌酒飯。楊天佑、楊蛟雖是不能再食人間煙火,可這卻是這一家人相隔了二千年後的這樣一頓團圓飯,而日後更是不知還能不能有這樣的機會,所以這頓飯又怎能不在一起用了。
楊天佑自然坐了上位,大家依序落了座,而他身旁自然地空了一個位子,楊嬋也早就多備了一副碗筷。在這樣的一頓團圓飯中,那自然是瑤姬的位子。
劉家旁邊那間楊戩施法起的竹屋自然是還在,飯後楊戩便引了自己父兄往那裏去了。之後的幾日,他還要上天去,而父兄留在此地自然是最合適的了。
次日一早,楊戩便回了真君神殿,也不多說,隻吩咐梅山兄弟去翻查了以前的案宗。梅山兄弟雖是不解,卻也不敢耽誤,稍費了些功夫,還是找到了蒼嵐那案的記錄。那案宗上,不過就是簡單一筆記了蒼嵐打死了玉帝玉帝禦苑中走失的一隻雪影豹,罰其魂魄打入血淵。
這邊案宗方找到不久,哮天犬也回了真君神殿,見了楊戩,便將自己與琅玥查訪所得一一報與了他。楊戩邊聽了,手下卻也不停,在自己父兄和蒼嵐的案宗上細寫了幾筆,待哮天犬說完,他也正好擱下了手中之筆。
楊戩讓梅山老大將案宗重又歸了回去後,轉頭吩咐了哮天犬先回華山,他自己便往淩霄殿上去了。
楊戩上了淩霄殿,玉帝還笑問他,今日可是前來銷假的。楊戩聽得此言,淡淡一笑,也不回話,隻是開口將自己去了九幽血淵,帶出了自己父兄和蒼嵐之事報了玉帝。還不待玉帝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楊戩又接著報了對蒼嵐一案的調查結果,以及自己欲按天條對父兄及蒼嵐兩案做出的銷結結果,奏了玉帝以求恩準。
玉帝回過神後,在心中暗暗苦笑了一下,這楊戩啊,還請自己恩準,這事在他那兒不早已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此時報了自己,也不過隻是走個過場,若是自己一個不準,隻怕他還能再鬧了天庭一次。
玉帝看了自己的這個外甥,心中不免又是一聲輕歎,還以為這許多年過去了,楊家的事他應已淡忘了幾分,卻原來是自己想錯了,他從來都沒有忘過,一時半刻都不曾真正放下過。
楊戩也不躲避玉帝的視線,隻是一片坦然地對著玉帝的目光,淡然的眼神中現出的是明顯的決然之色。
玉帝看了楊戩片刻,慢慢說道:“準。”
“多謝陛下。”楊戩抱拳謝了玉帝後,便微躬身一禮,退出了淩霄殿。
楊戩邊駕雲往華山去,邊就在心中想道,大哥會決定跟隨父親重入輪回,這是自己早就想過的事,而大哥的那個請求卻也在自己的料想中。至於蒼嵐,他果然還是決定了重入輪回,重入輪回後再重新開始修煉,雖是可惜了已有的修為,卻也未嚐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現下既已得了玉帝的旨意,回去華山後,也該快些讓父兄和蒼嵐重入輪回了,楊戩暗定了主意,不免就又催了幾分法力,疾往華山去了。
“娘子,我們要走了。”楊天佑在瑤姬墓前輕聲低語著,“我本想留下來陪著你的。可二郎冒了那麼大的危險,從血淵裏把我們帶了出來,我不能,讓他和嬋兒再受一次打擊,再感受一次那樣的傷痛。特別是二郎,雖然他一直表現得很堅強,可是,你的事,一直是他心裏的一處傷,我不能親手將他的傷處再撕開了。娘子,你能原諒我嗎?”
楊天佑輕撫了一下墓碑,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知道,其實你的意思應該也和孩子們是一樣的。你放心,我和蛟兒,我們會好好活著的。”
楊天佑說完最後一句話,手又在碑上虛虛撫了一遍,終是站起身來。跪在他身後的楊蛟,恭恭敬敬地又磕下了三個頭,向自己的母親做了最後的告別:“母親,蛟兒陪父親去了。轉世後,蛟兒一定會找到父親,一定會陪在父親身邊的,您就放心吧。”
楊戩見父兄都與母親作完了別,轉頭看了楊嬋,見她早已是目中含了淚。一家人相隔了二千年才能重聚,可是相聚的時間卻隻有短短的幾日。而今日這一別後,父親和大哥就要開始他們新的輪回了,他們會有新的家人,新的生活,從此,他們與自己和三妹將不再擁有相同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