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褶皺。麵色慘白,有冷汗滴落下來,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留下了水漬。
從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的力量,形成一種不可忽視的存在感,展陌荻就算看不見他,也可以感覺他就在周圍。他不知自己怎會對那個男人的存在這般敏[gǎn],這仿佛是從第一次在拍賣場認識時就有的感覺,既然當時否認不了,現今再去深究原因也沒什麼意義。
“你還好嗎?”暮雲沙扶住了他的肩膀,視線接觸到他比先前更加難看的臉色,自己的眉頭也跟著擰了起來。
借著對方的胳膊站直身子,展陌荻也不解釋自己的情況。“既然到了,你該有很多事情做吧。怎麼還不去?”
“正準備去。”隨口應了一聲,他有些搖晃的站姿讓暮雲沙沒法放心。“去之前來看看你。因為還在交戰,可能外麵會比較亂,你不要出房門。”
還來不及聽展陌荻回答什麼,已有一名海軍士兵過來報告。“上將閣下,情況有新變化。海盜掛出了白旗,要求麵見我方最高指揮。顧佩奇少將命我來請上將閣下。”
“對方出麵的是誰?”考慮到不會是楊城,所以暮雲沙有此一問。
“是……是焰皇!”本來言語還很利索的士兵一下子變的磕巴起來,顯然,這個稱號對於普通兵卒來說還是具有相當大的壓迫力。
“果然還是來了嗎?”暮雲沙喃喃道。心頭想著事情,目光卻離不開黑發男人。暮雲沙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想從對方臉上看到什麼表情,在聽到這個名字,在確定那個人就在附近之後,他,會如何反應?
麵無表情。
隻有暮雲沙覺察出了那雙黑眸深處,被翻攪起的不同的顏色。
想要一起去嗎?
這句話暮雲沙問不出口。任憑他如何努力,他都沒法將這簡單的句子說出來。
他,怎麼能讓他再去見到那個男人?
———————傳——說——中——的——分——割——線———————
漂屍浮槳,沒有死的人多半也掛了彩,因為尚還在戰場上,包紮的方式說不出是簡陋還是可笑。撲滅的和還沒來得及撲滅的火焰,燒焦的部分船體已經成了黢黑一片,砍下來送去廚房燒火都不會有人要。
這樣的背景就像是在諷刺突然停戰的雙方,而正在敵方船上戰鬥的士兵或者水手,在陡然接到停手的命令時,都多少有些尷尬。看看一分鍾之前還以命相搏的對手,又看看身後自己的船,不知是不是該就此退回去。
飄揚的火星夾雜著黑灰落在暮雲沙雪白的披風上,雖然不至於到慘不忍睹的地步,不過還是明顯的出現了一個焦洞和一溜黑色的痕跡。陪在一旁的少將顧佩奇嚇的臉都綠了,但到底不敢伸手去撣。
暮雲沙的表情卻一點不變,平靜而從容。眼前的情景,入了他的眼,卻影響不了他的情緒。現今他是官拜上將沒錯,唯一的一位海軍上將,可並不是說他生來就是。一步一步登上今天的地位,他不可能手不沾血。這樣的場麵,如果拿到一場大戰中去,頂多隻能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角落,又怎麼能夠動搖的了他的神智?
如果不是考慮到潛在的危險,他今天根本不會站在這裏。
抬頭看了一眼海盜船涅普頓號上掛出的白旗,暮雲沙淡淡開口,“焰皇的這麵旗,是不是掛的太晚了點?”先是楊城來搶,然後十雨趕來助陣,海軍這邊可以說是傷亡慘重。這個時候來停戰談判,未免也太小瞧他暮雲沙的能力和報複心了。
“手下的人從來沒有掛過白旗,沒有經驗,讓上將見笑了。”意孤行淡笑著回答。如果說暮雲沙的神情是在雲淡風輕之餘讓人感到不容忽視的壓力,那麼意孤行就是將那份邪魅和張狂充分顯現在外,符合他海盜王者的身份。
意孤行的話倒確實沒有誇大的成分,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能夠讓焰皇掛白旗的對手。因此,對於這項從來沒有人做過的工作,依然讓十雨萬分不痛快。眼下這麵白旗出現的意義,交戰雙方都心知肚明。
望著對麵船頭站立的暮雲沙,意孤行幾次將拳頭握緊又幾次放下。現在進行的,根本不是他希望的話題,他真正想問的,也就那麼一句而已——
他,在你那裏嗎?
似乎想到了同一件事情,雙方的首腦都沉默下來。隻是,意孤行還來不及問,暮雲沙更加來不及答——
“轟隆!”炮擊的聲音,被擊中的是暮雲沙所乘軍艦的側腹。動手的,竟然是楊城的手下。
濃煙與火焰同時翻湧起來。
暮雲沙的臉色霎時變的異常難看。他還記得,那個位置,恰恰是展陌荻此時所在。
“意孤行!”回頭一望的情景讓暮雲沙幾乎忘記了心髒該如何跳動。滿腦子隻剩下一個想法——他在那裏,他在那裏,他在那裏……
被炮彈直接命中,在那的人還有多少生存的可能?
暮雲沙第一次了解到,去判斷情況也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即使他是一名聞名於世的將軍,判斷現場情況就如同喝水吃飯一般簡單。
既痛恨海盜的出爾反爾,在談判過程中竟然偷襲;又後悔自己怎麼將他帶到了戰場上,讓他麵臨這樣的危機。暮雲沙分不清楚,究竟哪種感情更多,哪種心情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