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打算離開,原來是個喜歡看我主動的人啊。之後的事我沒有印象,我一向如此,做這種事時,我的大腦永遠是不工作的,不然會更疼。“阿空!……阿空!醒醒,阿空!”有人叫我,而且似乎是很著急的樣子,怎麼了?眨了眨眼,是那個大叔“結束了?”這麼快?他的表情變得很怪,是我以前沒見過的表情,他說抱歉,他為什麼要道歉?他說不會傷害我,奇怪的話。這位大叔,真的很奇怪。“你不是爸爸的朋友嗎?”你為什麼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樣呢?你怎麼……這麼奇怪?我好像說錯話了,因為大叔的表情又變了,這次和以前的那些人的感覺有些像了,但還是不一樣,大叔的感覺,更……怎麼說呢?大叔似乎想殺人,是的,我感覺到了,因為我說錯話,所以要殺了我麼?…………嗯……算了,隨便吧。
然後,我的世界,完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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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二)
我終於記住了大叔的名字,記得第一次被逼著改口叫他‘嶽’時,他開心了一整天。隻是個稱呼而已,沒想到能讓他那麼高興,以後就這樣叫他好了。
嶽好像不用工作,整天陪著我,不厭其煩地和我說話,講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
嶽很喜歡親近我,但最多隻是擁抱,他很喜歡抱著我一起窩在客廳的沙發裏看電視。
嶽會做飯,而且很好吃,每天都換著花樣地給我做很多好吃的,雖然我說隻有兩個人吃飯,做得太多很浪費,但他每次還是大盤小盤地擺滿整張餐桌,而且對我到底更喜歡哪道菜這個問題相當執著。
嶽說,他其實不是爸爸的朋友,但他不許我離開。我相信他的話,但有些擔心,既然他不認識爸爸,那,就這樣私自留我住下,不會有麻煩嗎。他輕笑說沒關係,不用擔心,不要多想,安撫地揉了揉我的頭發就不再解釋了。
我的記憶在恢複,想起很多我不願意想起來的事,每天晚上都會整晚整晚地做噩夢,但每次驚醒以後都能感覺到他堅實溫暖的懷抱,聽到他在我耳邊低語的安撫。
直到有一天,我想起了15歲時的那場車禍,我知道不應該,但我想起來時確實感覺一陣慶幸,不是為了對那一家人報複的筷感,而是,嶽真的不會因為我而遇到麻煩了。“之後的事呢?15歲之後的事呢?還是,想不起我嗎?”類似的問題,嶽他問過不止一次,但我就是想不起來他一直希望我想起的那段回憶,聽著這樣的問題,我能猜到,我們應該就是在我15歲之後認識的,而且關係很好,真遺憾,以前那些不堪的記憶都能慢慢回憶起來,為什麼想不起來的偏偏是與他有關的那段回憶呢。
時間過得很快,我們的關係也發展得很好,也許是因為近段時間的學習,我終於脫離了孩子的心智,也不再把他當作長輩看待,而且,他越來越喜歡和我撒嬌了,完全沒有大人的樣子。現在這樣,真的很幸福,是我以前想象不到的,甜蜜得讓人流淚的幸福,所以,更加讓我不安,不安在擴大,每晚的噩夢再次折磨著我,但是這次的噩夢沒有什麼內容,隻是單純的,死寂噬人的黑暗。
我總是趁他不在時發呆,腦袋裏有一個詭異的想法揮之不去,我甚至想打破頭,把那個可惡的在我腦袋裏亂竄的想法揪出來,狠狠地撕碎,放把火燒個幹淨。
“阿空,我帶你去雪山玩兒吧。………………上次答應了要陪你去的。”我的太陽穴有些木木地疼,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強壓下尖叫的衝動,假裝平靜、無所謂的態度回應他的問題的。腦袋中那個一直像蛇似的亂竄的想法似乎真的活了一樣,發出詭異的笑聲。
……我的體質天生畏寒……
……我在孤兒院時曾經親眼見過一個小女孩兒凍死在雪地裏……
……我討厭冬天,我害怕看見雪……
……這些……即使失去記憶也不會改變……
……所以,我根本不可能說出想去雪山玩兒的話……
……所以……
……我根本不是林嶽以前認識的那個葉空,不是他一直喜歡的人,他隻是……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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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三)
我以前一直沒發現自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人。但是我居然可以若無其事地和他一起去雪山。我一廂情願地認為,隻要這件事我不說,他就永遠不會知道,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過日子。
因為這一次,這個人,隻有他,我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手。認錯人也好,替身也好,無論是什麼都好,我想留在他身邊,這個讓我第一次知道幸福是什麼的男人,我想永遠陪著他,我想,我是愛上他了,不可救藥的。
做錯事的孩子是要受到懲罰的。這一點我在孤兒院的時候就知道,被帶到葉家以後更是深有體會。但是現在的生活太幸福,幸福到我徹底地忽略了這一點,所以,我受到了懲罰。
雪地,我一直害怕的雪地,它真的很可怕,因為我最愛的人現在就倒在雪地上,鮮紅溫熱的血被冰冷慘白的雪貪婪地舔舐著。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他傷到哪了,嚴不嚴重,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我隻知道有人正拿著槍指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