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到處是光。
強的、弱的,從最黯淡的,到最明亮的。
藍的、白的、紅的、黃的,所有的色係,全部都有。
成片的、成塊的,被撕扯成一條條、一絲絲、一段段、一粒粒。
到處是光,到處是寒芒閃爍、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的光。
光怪陸離,琳琅滿目。
它們奔向各個方向,速度很快,快到你還來不及發現,它們就已消失。
在這樣的速度下,空間是扭曲的,無聲的扭曲。
波譎雲詭,應接不暇。
林雪汐想追上一粒光,然後它發現自己也是一粒光,它發現它是林雪汐,它是她自己,她感覺自己有了意識。
一旦有了意識,她就爆炸了,像一個奇點般爆炸了。
......
頭好疼。她呻.吟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
“你醒啦?”克裏斯蒂娜穿著潔白的消毒服,向她走來。
她用肘部支撐著身體坐在了病床上,“李馨苒呢?”她問道。
“你是說昨天你們帶回來那個女孩嗎?”克裏斯蒂娜回答,“她很好,還在休息。”
“昨天?已經過去一天了?”林雪汐扯掉手臂上的管子,想要從床上下去,“快帶我去見她!”
克裏斯蒂娜急忙按住了她,發覺她精神有點失控,“我去幫你把她找來,你躺在這裏不要動,你要是亂動的話,我就不幫你去找了。”
“行,行,我不動,你快去。”林雪汐催促道。
克裏斯蒂娜還是有點不放心,說道:“薩莎,你幫我看著她,這關係到她自身的安全,不能由著她自己的性子來。”
女管家的全息投影出現在林雪汐的床前,“好的,我會看好林女士的。”AI說道,薩莎是林雪汐給它取的名字。
在度過了難熬的幾分鍾之後,李馨苒被帶到了林雪汐的床前。
“你們都出去吧。”林雪汐說完,薩莎就原地消失了,克裏斯蒂娜猶疑了一下,也走了出去。
整個房間裏隻剩下林雪汐和李馨苒,“你昨天說的......是真的嗎?”林雪汐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千真萬確。”李馨苒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得到答案的林雪汐再一次被刺痛,她用雙手掩住了臉,仿佛這樣可以讓她受到的傷害小一些,“那他......是怎麼死的?”
“你有必要問得這麼詳細嗎?”李馨苒冷笑著,對林雪汐此時表現出來的悲傷報以譏諷,“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李馨苒質問的聲音越來越高,她本來可以有一個家,一個溫馨的家,但這一切,全被林雪汐給毀了。
“林雪汐,你的心是鐵做的嗎?我們救了你,你呢?把我們當敵人嗎?你故意那麼冷落他,還讓他誤會我,隨後就不辭而別,你就沒想過他會多難受嗎?你把他的心都傷透了!那天他一個人回來,我看他偷偷把你的頭發揣進懷裏,哪怕你那麼對他,他還在想著你,還在想著你這個自私自利、刻薄寡恩的林雪汐!”
林雪汐瞬間淚流滿麵,嚎啕大哭。
聽著李馨苒對她的數落和責難,她懊喪、悔恨、愧疚、絕望,肝腸寸斷,心如刀割。聽到的每一個字都像錐子一樣,狠狠地刺進了她的心。
李馨苒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繼續說著:“你總嫌他沒出息,埋怨他胸無大誌,那天他上了飛機,我就知道他不想活了,他為了你,要去跟那些智械戰鬥,可他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有,他能打過智械嗎?他說他要是沒死,會回來找我,可是這都好幾天了,他還沒回來。”
說著說著,李馨苒自己也哭了起來,但她還是在說,語言裏摻雜著奇怪的音調和哽咽聲:“你可以,你是大明星,你不在乎,到處都是你的粉絲,那我呢?我爸爸死了之後,我就見著這麼一個男的,就算他沒看上我,那他也是我哥哥,憑什麼就讓你給害死了?”
“這裏的人都跟我說,你是有苦衷的,你要保密,你是為了全人類。我呸!你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吧?這就是你的借口吧?我們就那麼不配得到你的信任?你說出來怎麼了?難道我和李弗斯還能帶著這個秘密去投奔阿基裏斯?何況就算你不想說,把這個情況告訴我們也可以吧?我們兩個還能老虎凳辣椒水地逼問你秘密是什麼嗎?李弗斯把心都掏給你了,怎麼就換不來你一分一毫的真情呢?”
“對不起!”林雪汐哭得撕心裂肺,淚如泉湧,床單打濕了一大片。
“對不起對不起,從救你回來的第一天你就在說對不起,現在你還在說對不起,你什麼時候能對得起別人一次?”李馨苒站起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道:“林雪汐,你也不用哭,嗓子哭啞了,我也不會原諒你。而且,李弗斯這次要是真的死了,回不來了,你的良心必將一輩子遭受譴責!”
她擦幹了臉上的淚,轉身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