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叮囑哭訴後,傅沅被人扶了起來。

“沅兒,我背你出門。”聽著聲音,傅沅知道是自家哥哥傅詢。

她點了點頭,隔著大紅的蓋頭見著蹲在身前的兄長,緩步上前,爬在了他的背上。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穩,快到了門口時,耳邊傳來傅詢低聲的一句話:“妹妹,若是受了委屈就寫信回來,我幫你揍他。”

這短短一句話,叫傅沅不由得紅了鼻子,卻是強擠出一絲笑來,哽咽著聲音說了聲:“好。”

被人背著出了宣寧候府的大門,扶上轎子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說話聲:“不哭了,以後想見你父親和兄長,我陪你一塊兒回來。”

傅沅微微詫異一下,下意識抬起頭來看他,隔著大紅的蓋頭,她似乎能看到他眸子裏的認真和寵愛。

她微微一笑,用他能聽到的聲音說了聲:“好。”

迎親隊伍熱熱鬧鬧地從宣寧候府所在的朱紫巷出來,到了朱雀大街,一路朝皇宮的方向行去。

東宮張燈結彩,大紅的喜字四處貼著,連空氣中都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熱鬧。

下轎、跨火盆、見禮。

繁複而冗長的禮節此時卻變得格外的莊重,傅沅穿著厚重的嫁衣,頂著重重的風冠,像個木頭人一樣在嚴嬤嬤的指點下,跪了又跪,拜了又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直到被人扶著進了一間屋子,坐在一張鋪著大紅繡龍鳳雙喜百子圖案褥子的床上,傅沅依舊覺著有些恍惚。

這就算嫁人了?上輩子她沒有嫁過人,到了這個朝代成了這傅四姑娘,她更敢去想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彼此同住一個屋簷下,還要裝作賢良恭順。

嫁給宋淮硯,他說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別人,這樣一門親事,應該是最好了。

傅沅\

她雖然沒有在宮裏頭待過,卻也知道宮裏頭上了年紀的貴人們最是喜歡跟前兒的人打扮的有朝氣些,瞧著心裏頭也高興。

懷青上前給她敷了脂粉,又伺候著傅沅換了雙金絲線繡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鞋子,才扶著自家娘娘站起身來。

傅沅才剛轉身,就見著站在不遠處的某人,也不知他在那裏瞧了有多久。

“殿下站在後頭,怎麼一點兒聲也不出。”傅沅沒話找話道。

宋淮硯知道有萬嬤嬤和懷青這個貼身的丫鬟在,她有些不自在,當下就對著萬嬤嬤吩咐道:“下去傳膳吧。”

“是。”萬嬤嬤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下去。

隻一會兒工夫,就有宮女魚貫而入,將飯菜擺在了鋪著紅色杭綢的黃花梨圓桌上。

雖是早膳,可宮裏頭的膳食向來講究,六葷七素,一道西湖鮮筍羹,外加一碟六棱花瓣三色點心。

宋淮硯將她拉到桌前坐了下來,親手給她盛了一小碗西湖鮮筍羹放到她麵前。

傅沅笑了笑,夾了塊兒點心放到他麵前的碟子裏。

站在身後的萬嬤嬤看著兩位主子這樣相處,忍不住想要發笑。

太子殿下和自家娘娘真真是一對,這對人好的法子,竟是這樣相似。

等到用過早膳後,天色才愈發亮了起來。

傅沅和宋淮硯先去見過皇上,才又去了太後的慈安宮。

一路上,傅沅這個太子妃收到了不少目光,好在傅沅不過一會兒便習慣了這些注視,並沒有覺著十分的不自在。

慈安宮位於皇宮的西北處,距離皇上所住的宮殿隔了一個禦花園。

所以,兩個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剛踏進慈安宮的院子,守在門口的嬤嬤便笑著走上前來,對著二人福了福身子,道:“老奴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請安,太後一早就等著了,可算是等到了。”

宋淮硯點了點頭,就跟在那嬤嬤的身後走進了屋裏,傅沅也跟了上去,和他隔了小半步的距離。

雖然是在四月裏,可天氣到底還有幾分涼意,太後年紀大了身子骨又不好所以屋子裏依舊燒著地龍。

剛一進去,便覺著一股熱氣鋪麵而來,空氣中還夾雜著淡淡的百合香。

聽說太後時常頭痛難以睡著,百合最能安神,所以慈安宮十日有九日是點著這香。

太後穿著一身日常的絳紫色福祿壽紋織杭綢褙子,發髻挽的一絲都不亂,頭上插了一支瑞珠赤金壽字簪子,耳朵上是一對翡翠耳墜,臉上雖帶著幾分笑意卻也叫人覺出幾分雍容和威嚴來。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宋淮硯上前一步,跪地請安道。

傅沅跟在宋淮硯的身後緩步上前,跪在了地上的蒲團上,恭敬地道:“孫媳給皇祖母請安。”

太後看了二人一眼,點了點頭,眸子裏露出幾分慈愛來:“好,好,都起來吧。”

“可去見過你父皇了?”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