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一起進了一家旅館。
李牧澤想過很多可能,當他站在沈聽眠幾十米外的距離,看著他和另一個男人交談著去旅館裏開了個房。
但這之中,最受他認可的一種可能實在太肮髒。
“你好像不相信我。”
小平頭把門關上後,帶著點口音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
沈聽眠正在鎖窗戶,他看著下麵熟悉的景色,平淡地說:“你說不會痛,任何死亡都不會輕鬆。”
小平頭在那頭依舊吊兒郎當:“能死就行。”
沈聽眠讚同這句話,沒有再多說,折身要拉上窗簾,忽然看到下麵有個人影。
是李牧澤。
他看了會兒李牧澤,位置有些高,看不清李牧澤什麼表情,隻是他就是什麼都不做,幹幹站在那裏,沈聽眠也能讀懂他在焦慮。
下輩子吧,下輩子他給李牧澤摘星星摘月亮。
他離開窗戶,小平頭走過來:“鎖好了嗎?”
沈聽眠“嗯”了聲,朝衛生間走去。小平頭看了他眼,走到窗戶邊,摸了摸。
四十分鍾了。
李牧澤看著時間,覺得自己要爆炸了。
再等五分鍾,五分鍾,沈聽眠要是還不出來,他就進去。
他越來越搞不懂沈聽眠在想什麼了,他煩躁地在旅館大廳的沙發上跺著腳,剛換班的前台妹子不時看他幾眼。
好看的人在哪裏都會被施舍善意,這個男孩還穿著校服,看上去帥氣又乖巧。
妹子問他:“小哥哥,你在等人嗎?”
李牧澤頂著被自己撓亂的雞窩頭,硬邦邦地答:“我對象好像和人開|房去了。”
妹子有點幻滅,也驚訝於他的直白,尷尬地說:“那……那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李牧澤問她:“你能不能給我查查?”
妹子為難地說:“這個不行,有規定的。除非你是警察。”
李牧澤搓著臉不說話了,妹子看著他仿佛綠油油的頭發,禁不住說:“你可以上去敲門,你知道他們在哪個屋子嗎?”
“不敲。”李牧澤泄了氣,用快哭出來的語氣說,“他還不是我對象呢。”
妹子:“……”
“我不想和他把關係搞砸,我不想,萬一搞錯了,他會討厭我的!”李牧澤苦悶地抱著頭,窩在沙發裏碎碎念,“我是沒有立場,可我想不明白,他和一個陌生男人去開|房,他還能做什麼?他還能做什麼呢?”
前台小妹幽幽歎著氣,她不經意往外看了眼,似乎看到了縷縷煙。
奇怪,怎麼會有煙?
她眨眨眼,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
他們的屍體會多久被發現?
不會太久,明天收拾房間的人就會發現,不會等到他屍水橫流,臭氣熏天的時候再被人以厭惡和震驚的模樣發現,不會等到他的屍骨爬滿蛆蟲,蒼蠅在他惡臭的身上亂飛時才被人知曉。他開始在心裏道歉,給媽媽道歉,給姥姥道歉,給發現他的警察和法醫道歉,真的對不起。
輕飄飄的,他偶爾這樣感覺,他在飛,如果下輩子做一隻蝴蝶,他要飛到李牧澤的臉上……
下一秒,沈聽眠睜開了眼。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還在這裏,房間裏是黑黑的,很嗆很幹,他分不清時間,也無力再思考,努力拖著身體去洗手間水龍頭給自己灌冰冷的自來水,拚命灌,讓冰涼的液體衝淡這要命的窒息感。
過了十幾分鍾他才從劇烈的咳嗽中緩過來。
小平頭也沒死,他癱軟在窗前,把窗戶打到最開。
窗戶是鎖死的,沈聽眠親手給它上了鎖,然而事實證明,那裏被留了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