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勸何道長別打了,再打就死了。
何道長不在意四爺爺的謾罵,卻得給村裏人一個交待,他說被鬼上身的人往往都蒙在鼓裏,但光天化日,女鬼沒處跑,肯定還在四爺爺身子裏藏著,不過這麼打都不出來,還敢砸城隍爺的牆,看來這女鬼的來曆不一般,重症須下猛藥。
村裏人對何道長迷信到極點,他說啥就是啥,照何道長的吩咐抓來一隻野雞,割喉放血,何道長又親手畫一張黃符,燒成灰燼與雞血混在一起,用桃木劍尖挑著血碗,對四爺爺身子裏的女鬼說,再不老實交待,這一碗雞血下去,可就魂飛魄散了。
被打的氣若遊絲,四爺爺依然硬氣,慘笑道:“姓何的,你要殺就殺,少他娘廢話,喊一嗓子老子就不是你親爹。”其實他已經喊了好多嗓。
何道長微慍:“這是你自找的。”
說完,就要將雞血淋下。
就在這時候,我爺爺趕來了,高喊一句:“給老子住手!”便闖進人群中,詢問咋回事。
何道長始終盯著四爺爺,而爺爺聽鄉親說了原委,臉色複雜,跟四爺爺對視片刻,卻一口咬定:“放人,俺家老四生病了,不是中邪,俺帶他瞧大夫去。”
村裏人沒想到爺爺是這麼個反應,再次替何道長解釋,說我四爺爺幹了怎樣的邪乎事,可爺爺根本聽不進去,伸手要解繩子,村裏人七手八腳將他拖回來,不許他影響何道長抓鬼。
何道長也不囉嗦,走上前去,桃木劍挑著血碗推到四爺爺頭頂,稍稍傾斜:“真的不說?”
四爺爺慘笑:“說你娘了個腿。”閉目等死。
就好像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爺爺淒厲喊道:“別,姓何的俺求你了,別澆。”
何道長充耳不聞,右手一抖,那碗便扣在四爺爺頭頂,桃木劍立刻壓了上去,何道長滿臉肅穆,口中念念有詞。
而那混著符灰的黏稠雞血順著額頭流下,卻好像高強度的硫酸,燒的我四爺爺皮開肉綻,滿頭燎泡,他瘋狂又淒厲的慘叫,拚命掙紮,劇烈的疼痛讓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氣,掙斷身上的麻繩,揮舞雙臂要抓何道長。
何道長連退幾步,四爺爺沒能抓住他,稍稍踉蹌,轟然倒地,哆嗦兩下就沒動靜了。
何道長一探鼻息,很是詫異的扭頭說道:“死了?!”
我爺爺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村裏人納悶到極點,前麵聽四爺爺說,何道長要殺他,大家夥根本不信,不管野雞血能不能抓鬼,肯定不能殺人不是?可四爺爺真的被雞血燒死了,難道真是何道長殺了他?
再看何道長,也是一頭霧水的茫然神色。
老人們出麵打圓場,讓我爺爺節哀順變,讓何道長不要內疚,一定是女鬼在搞鬼。
爺爺隻哭不說話,其他人認可這個說法,安慰爺爺,陪他給四爺爺收屍,籌辦喪事。
四爺爺辦喪事期間,何道長去祭拜過一次,便領人修補城隍廟,去幹活的鄉親還惦記廟牆流血,檢查之後都說這事真邪門,那就是一麵青石砌的牆,牆縫裏連隻蟲子都沒有,咋就能砸出血?可牆上的血跡也提醒大家,確實砸出來了。
有不甘心的再向何道長請教,何道長依然是原先的回答:“就是城隍爺的血,城隍爺為了保佑陳家村,已經附在整座廟上了!”
既然如此,就有人想把血跡摳下來衝水喝,畢竟是神仙血,不說長生不老,怎麼也能混個延年益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