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表哥確有兩小無猜的情誼,往來頗多,可不知後來董小子怎麼得罪了這位表妹,母子倆被國公爺請出魏府不說,曾打算商議的親事更是再也不提,看著就是要斷絕往來的樣子。
品來品去,晏隨不禁在想,是不是他抓了董澎那老兒,魏良放話不管,惹怒了妹妹,兩家關係這才急轉而下。
“你未必沒有機會。”
良久,晏隨低低一句,淡到飄到空氣裏,一下就散了。
楊晉聽得不真切,也沒追問,轉而提到正事:“太子三次約見,你稱病不見,又不是你那體弱多病的兄長,還真就水土不服了,太子若是親自登門造訪,你該如何?”
晏隨聽到太子兩個字就煩:“不過幾盆涼水的事。”
早年為了忽悠老父親,他沒少這麼幹,有一回燒過度,差點把腦子燒壞了,從那以後,要用多少水量,多涼的水,不會有人比他更懂。
楊晉無話可說,這位世子什麼都好,就一點,強驢脾氣,眼裏容不得沙子,認定了就很難改觀。
同樣先入為主的還有惠帝,看到堂下跪著的兒子就來氣,堂堂儲君,連個黃頭小兒都收攏不住,他還怎麼能夠放心把這千秋基業交給他。
惠帝能忍殺母之仇,喚仇人一聲母後,哪怕報仇也隻是暗搓搓地來,麵上還得給足魏氏哀榮,說明他本身是個極要麵子的人。
極要麵子,就容易走極端,一念之間,天怒人怨,自己也不痛快。
偏偏太子不爭氣,看不懂皇帝臉色,兜不住人心,還要進言請求取消選秀,或者等婉容過身滿半年後再行安排。
“這是你心裏話?”
惠帝目光陰鬱地盯著兒子,如果不是就這一個嫡子,他何苦這樣費盡心↑
就是不知晏隨對這位馮三小姐印象如何,皇帝的賜婚又什麼時候下來呢?不下來,是不是意味著皇帝改主意了,不會輕易對晏隨出手了?
魏嬈想得出神,針尖劃破繡繃,戳到指尖上,疼得她一個哆嗦,低頭一看,豆大的血珠子覆在指腹上,鮮豔得刺目。魏嬈將手指伸進嘴裏,吮幹血珠,用拇指摁住,血不流了再鬆開。
姚氏就在一邊看她熟練處理傷口,不慌不亂,眉頭隻是那麼皺一下,不見女兒家的嬌氣和抱怨,行事沉穩有序,不像個養在深閨不經世事的小姑娘。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國公府雖然不得帝心,朝中無權,但祖輩傳下來的產業,夠子孫吃幾輩子,當個富貴閑人絕對是夠的。錦衣玉食養大的孩子,再懂事,吃苦的能力還是差著在。
姚氏就是典型對比,六歲以前,她都住在貧民窟,有什麼病痛自己扛,扛不住那就隻能等死,生母病逝,她才被嫡姐接回姚家,一個被遺忘的私生女,回到了主家又能如何,要不是有嫡姐護著,將她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她可能早就死過千百回了。
後來日子好起來,她才慢慢地知道疼了,也惜命了。
可小九能和她一樣嗎?這個在父母期待下出生的孩子,要什麼有什麼,唯一的苦可能就是嫡姐亡故頭一年,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自己躲在被子裏偷偷的哭。可憐無助的樣子,太像曾經的自己,也讓姚氏不再動搖,決定親自守著這個孩子,看她重展歡顏,護她無憂長大。
“姨母,你在想什麼呢?”
姚氏總說她愛發呆,注意力不集中,其實姚氏自己也是。
“在想你。”
姚氏看著魏嬈,盈盈雙眸醞著難以言說的情緒。
魏嬈被姚氏盯得有點發虛,幹笑著道:“我就在你麵前好好坐著,又沒缺胳膊少腿,有什麼好想的。”
誰知姚氏笑了笑:“能想的事多了。”
魏嬈不免好奇:“想我什麼?”
“想你小時候,天一熱,被子厚了,蓋在身上不舒服,你就踢被子,不高興,要丫鬟們扔掉。”
姚氏隨口這麼一說,平平淡淡的語氣,可魏嬈聽著有點不對味,她低頭看了看隻剩一點暗紅的指腹,現在的她一點都不嬌氣,還很能扛。
早已不是當初的她了。
魏嬈每日上午都跟哥哥們去別院習武,姚氏過了好幾天才問她學得怎麼樣,如果太累就不要去了,有個袖箭防身就行,女子這一生如非生活所迫,又能把自己置於多危險的境地。至於入宮參選,姚氏倒不是很急,宮裏那位太妃總有辦法讓小九全身而退。
“不為別的,強身健體也是使得的。”
魏嬈知後事卻不能細說,隻能這樣搪塞,每天還是照樣去別院,然後一天天的,離進宮的日子越來越近。
她本人不是很急,兩個哥哥一左一右圍著她替她著急。
“小九,你聽哥哥說,那宮裏有吃人的老虎,去不得,不如裝病吧,小姑娘家家的,不小心落個水,都能傷風感冒好些日子。”
“是啊,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