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該說,陽焰隻相信他自己,隻相信身為胞弟的懷寧。
世人皆知,與六殿下相隔多年才出生的皇七子,不僅是皇帝與皇後心頭的一塊肉,
更是東宮太子陽焰最疼愛、最不設防的人。若真有人有心想牽製,無需苦心費力在前
朝牽製,一掌控了懷寧生死,陽焰自然會亂了分寸。
這弱點不僅朝臣知曉,陽焰自己也再清楚不過,因此陽焰才先下手為強,將靖淩
牽扣在己方,畢竟左大臣宮雲淩疼愛長子也是有目共睹的。他們不過互相牽製罷了。
所以,打一開始,陽焰就是防著他的。
可是,靖淩不在乎,他是懷寧的伴讀,而非陽焰的伴讀,不管陽焰再怎麽冷淡,
隻要懷寧對他好,那也就夠了。
隻是,隨父親越來越嚴厲,陽焰對於與懷寧太過熟稔的他,也越發地防備。
陽焰甚至會,布局使計試他。
剛至懷寧身旁的那段日子,陽焰試他的方法很簡單,也不甚明顯。
隨著他在懷寧身旁的時間越來越長、隨著懷寧那些日漸累積的信任依賴,陽焰試
他的手段,也越發地毒辣。
日子久了,靖淩學會了不去分辨那些發生在身旁的陰謀詭計究竟是出自誰手。
並且,想盡辦法不讓懷寧察覺那隱藏在台麵下、見不得光的醜陋猜忌。
說不出為什麽,或許,如陽焰一般,他也不願看見懷寧痛苦的表情,不願懷寧被
這汙穢的宮廷染黑。
直到很多很多年後,仍是。
《皇七子》 05
成為懷寧伴讀數月後的某日,娘親教導靖淩如何束發綁髻。
坐在銅鏡前,娘親耐心地再三教導他。
沒有了侍奉的嬤嬤幫忙,他不甚熟悉地用木梳整理長發,好幾次扯痛了頭皮。
清風自庭院中捎來淡淡雅致香味,熾熱炎夏中的幽幽清香。那是靖淩最喜歡的花,
最喜歡的味道,可是靖淩卻沒辦法如往常般平心靜氣地欣賞。他僅是扁著嘴梳著不聽
話的長發,泄憤般用力拉扯,扯落了好些斷發。
站在身旁的娘親歎了口氣,自他手中拿走木梳替他梳開。溫柔地摸摸他的額頭,
與他說,從今之後,要更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他的一舉一動,都與宮家息息相關。
靖淩不解地看著娘親,娘親從不曾與他說這些話,從不曾過問朝廷之事。
如此認真與他叮嚀著朝廷之事的娘親,令靖淩有些不安。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同了,當他開始與懷寧交好之後……可是他沒辦法推開懷寧,
懷寧那麽真、那麽純,當懷寧笑著同他說話時,他覺得自己彷佛多了個弟弟,隻能任
親膩寵溺溢滿心口。所以他沒辦法同父親與師父說的,與皇子們保持距離,他做不到
的……或者該說,他或許能與所有皇子保持距離,但惟獨懷寧,他做不到。
靖淩知道,父親對這樣的他,很失望。
帶了些質疑與賭氣,他呐呐地問娘親,父親是不是討厭他了,所以連今兒個這麽
大日子都不在。
聽他這麽說,娘親放下木梳,嘴角彎了彎,坐在床沿拍了拍膝。
靖淩有些猶豫,但仍是聽話地挨到了床邊,坐上了娘親的膝上,娘親雙手將他
摟著。雖是小時候常撒嬌的姿勢,但他都這麽大一個人了,有些別扭,更怕壓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