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退下。」
「……」
靖淩拿她沒轍,隻能忍著痛,認命地一口一口徐徐咽下,連同那些複雜情緒。
不是討厭若巧,隻是不知該怎麽與若巧相處。自那次之後……或許,他對曾與懷
寧發生關係的人,都是這般曲折情緒。
好不容易將湯藥喝罷,靖淩鬆了口氣,欲將湯碗遞還若巧:「謝謝你,你可以下
去歇息了。」
「嘴邊都沾到了呢。」若巧用繡帕擦去靖淩嘴邊的藥,咯咯笑著:「宮大人真似
個孩子般呢。」
「……謝謝。」
「這是奴婢應該的,」若巧接過湯碗,替他將軟墊拿開,確認他躺得適意不會壓
迫傷口後,起身朝他一個行禮:「奴婢先告退,還請宮大人早些歇息,好生養傷。」
靖淩艱難地點頭。
「那奴婢就不打擾了。」若巧再次彎身行禮,轉身離去。
隨著木門咿啞聲響起,靖淩困倦闔上眼。
那般盈盈背影窈窕身段,讓他想起那夜攙扶懷寧的若巧,也是這般踩著靈巧腳步
緩緩離去。像個抹不去的印子深深烙印眼底。
湯藥苦澀的味道,漫了整個嘴巴。
那夜,靖淩睡得相當不安穩。
因傷而起的熱度煎熬焚燙虛弱身體,他總是睡睡醒醒,片片段段作夢。
夢裏,他一個又一個完成小師父吩咐艱難任務,一次又一次長跪在小師父門口,
僅求小師父教導他醫藥易容。
『學成之後呢?』小師父冷冷望著他。『讓你回去殺人、被殺?』
靖淩想大喊不是這樣,他僅是想保護懷寧、想保護身旁的人!可是夢裏,他張開
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明知不是學醫的料,為何不潛心修煉武術?』
多次瀕死之際,師父總會在榻邊輕聲歎息。
師父明明就該懂的,若換做為了小師父,師父也定會這麽做才是。
『大師兄,對不住,小師父嚴命咱們不能與你提示那草藥在哪。』
沒關係,小師父的命令較重要,他會靠自己力量找到。
『大師兄,您別勉強啊,小師父那根本是刁難,您就別當真了。』
可是小三,若不完成小師父派的任務,他就沒可能與小師父談條件。
『大師兄,就算是小六求您好了,拜托您別再這般傷害自己了。你不疼,大家看
了很疼哪!看您身上的那些傷,一般人早死過幾百回了。』
小六,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沒事,會熬過的,隻要再完成十個任務、再十個,小
師父就願意教導易容之術了。
『那個皇七子,究竟是怎樣一號人物,能讓大師兄您這般為他付出?』
懷寧是……懷寧是他弟弟,沒有血緣的弟弟,比親人還親的存在,是他待在宮廷
裏的唯一理由。
『哥,我是不是生病了?』
懷寧紅著一雙眼,雙手掩著那兒,吞吞吐吐。
不應該是這樣的。懷寧隻是弟弟、該隻是弟弟。
那為什麽,胸口如此疼痛?
陽焰那雙彷若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緊盯著他,聲音,似自遙遠的地方傳來:
『宮護衛,你將站在哪方?』
驚醒之時,衣物皆已汗濕。
靖淩呆愣望著微微透出亮光的天際,慢慢地、慢慢地闔上眼,不願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