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若巧揚刀抵著他的喉,噙著淚大喊他根本不值得,靖淩才深刻體認,他與陽
焰要求的等,是多麽殘酷的一件事。
若是他十年、二十年都沒能愛上陽焰,那他要這般吊著陽焰十年、甚至,二十年
嗎?
是不是,太過自私了些?
若像若巧那般,盼了這麽多年都等不到陽焰回頭盼她一眼……那,他要傷他多
久、多深?
壓按太陽穴讓自己清醒些,收斂臉上不意流露的迷惘,靖淩挺直了腰,直往太子
書房邁步。
抵達之時,不意外地瞧見陽焰往常一般與朝臣議事,一旁若巧低垂著頭靜待伺候,
似什麽都沒發生過,唯有若巧紅腫的眼靜默訴說昨夜之事。看在眼底,隻覺一陣難過。
陽焰臉上不慍不火,甚是愉色平靜。想自那神情間讀出情緒起伏,卻僅見著武裝
過後的冷然。說不上什麽感受,舌尖略略發麻,嚐來微微的苦,
瞧他出神,陽焰橫了他一眼提醒。靖淩定睛見著眾人皆閉口待他坐下,連忙尋了
末席欲坐下,卻見陽焰以眼示意,不滿地要他站至身後。靖淩隻得打消遠離念頭,走
至陽焰身後。一步之遙。
待他站定,陽焰開口要朝臣繼續方才稟報之事,靖淩站在陽焰身後,心不在焉地
聽著。
幾件無關緊要的事後,幾名老臣聯合稟報曹綻之事後續,不外乎就是曹綻心腹如
今動靜,幸憫究竟打何算盤,諸如此類。說到憤恨之處,整屋子的人同聲斥責順王派,
連說帶罵,群情激憤。
陽焰僅是揚著嘴角不作聲,過好一會才淡淡發話;點了幾名將軍,要他們加緊練
兵積粟,格外囑咐做得小心一些,免得聖上疑心。
眾人雖是不解,但陽焰沉聲一句勢在必行後,也無了阻撓之聲。
武將們皆以驃騎大將軍葉將軍馬首是瞻,見葉將軍沒發話,他們更是欣然領受這
道命令,個個摩拳擦掌,卯足了勁。
爾後照例提了聖上情況,竇大人捧著冊,細說太醫院近日來覲謁次數,讓老臣們
皆擰緊了眉,低聲耳語。眾人七嘴八舌商討著未來局勢風向,一片亂烘烘。
陽焰輕輕喟了聲,在桌下的手握成拳,似在竭力抑製翻湧情緒。靖淩垂下眼,不
知該做何表情。
紛亂了一陣,竇大人闔上手中檔冊,複而再道:聖上似欲讓六殿下接掌北疆,傳
諭命武衛將軍宮南琁返京。
幾名老臣立時緘默,臉色凝重;職分閱曆較淺的朝臣們仍是交頭接耳,抑聲鼓噪。
聽聞小叔之名,靖淩猛然抬首,瞠目結舌望著竇大人。竇大人稟報句以上,而後
坐下,靜待陽焰發話。
腦海中浮現先前懷寧轉述的種種,想起龍飛鳳舞字跡裏透著的決絕淡漠,靖淩難
受地垂下頭。都過了這麽多年,聖上還想逼迫小叔些什麽?
耳際聽得陽焰平穩語調,觸碰指尖的微涼溫度讓他發怔,似有什麽哽在喉間,靖
淩揚首收斂正色,不讓人發覺異狀。
陽焰輕笑平撫眾人焦慮擔憂,聲音聽來有些遠。唯有自掌中傳來的熱意真切地熨
燙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