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的屈辱、心酸、不甘,隨著法官的判決,一並傾瀉而出。

今日,天空浩渺,萬裏無風。

人潮褪去之後,周穎走到紀寒和王軒麵前,認認真真朝他們鞠了一躬:“謝謝你們的幫忙,如果沒有你們,單憑我自己的話,恐怕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沉冤。”

褚紅星看向周穎以及她身側的丈夫。

女人早已經不再美麗。

褚紅星甚至回憶不起來當年周穎的長相,這些年他浪蕩慣了,周穎隻不過是他漫漫征途中的其中一個。

可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女人,毀了他的後半生。

褚紅星情緒非常不好。

可他意識還是清醒的,明白現在的自己不能做出什麼過激舉動。

男人的胸膛上下起伏。

他現在無比懷念他的小妻子。今天早上的時候,她還同他說,不論如何都會陪著他。

褚紅星收回視線,不再看周穎。

他帶著律師交給他的文件回了家,曾經熱鬧無比的褚家別墅現在變得冷清非常,顯出幾分人去樓空的寂寥。

褚紅星一眼就看到了在沙發上坐著的褚橙。

男人問她:“你鄭阿姨和弟弟呢?”

褚橙抬起眼睛看他一眼,神色嘲諷。

褚紅星突然感到說不出的心慌,他沒等褚橙回答,匆匆上了樓,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男人意識到什麼。

他打開保險箱,發現裏麵僅存的貴重物品和現金全都不見了。

一股無可抑製的憤怒從心底溢出:鄭纖這個女表子,竟然敢背叛他!

但憤怒過後,卻是更深層的悲哀。

褚紅星頹然坐在地上。

男人雙手抱頭:這下,他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褚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身後。

女孩子的聲音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爸,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在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帶著兒子逃走?說不定等過段時間,她就改嫁了,到時候,你心心念念的兒子就要認別人當父親了。”

褚橙說著說著,突然笑出聲來。

褚紅星回頭,望向麵容瘋癲的女兒,隻覺得自己這輩子,似乎都在造孽。

家不成家。

人到晚年,卻活成了這副鬼樣子。

他還翻什麼案?

第二天,褚紅星直接去自首。

男人解聘了律師,並對周穎提出的一切控訴供認不諱。

褚紅星名下再無財產,若說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目前褚家的這棟別墅,男人入獄之前,將別墅轉移到了唯一的女兒褚橙名下。

褚橙如今已滿十八歲,是法定的繼承人。

褚紅星想,有了這棟房子,女兒怎麼也不可能孤苦無依。

更何況,前妻談詩那邊也不可能不管她。

褚紅星猜的沒錯。

沒過多久,褚橙就被生母接走了。

談詩已經改嫁,結婚對象是她從小的青梅竹馬,兩個人琴瑟和鳴,過得很不錯。

至於離婚時褚紅星給她的那些財產,談詩早已經捐了出去。她心中對褚紅星存著頗多怨懟,並不願意沾染半分和他有關的東西。

褚橙將褚家的別墅賣掉,跟隨母親和繼父住在普通的三居室裏。

繼父並沒有子女,她是家裏唯一的小輩。

憑良心講,繼父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否則也不會為了母親多年未婚。

可褚橙就是討厭他。

繼父是個普通的人民教師,每個月的工資甚至都抵不上她從前一頓的餐飲費,為人既窮酸又老實,沒有什麼本事。

然而母親偏偏喜歡他。

夜深人靜的時候,談詩曾對女兒說,活了大半輩子才明白誰才是真正愛自己的人,誰才值得自己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