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雪山上遺留著饒川族住過的石屋,現在都成了廢墟,弋沙王率領的遊獵隊伍便是在這附近紮營。
楊潛拎著一個竹籠走進主帳內,輕喚:「陛下……」
斜倚榻上閉目養神的烈天寒眼未睜,慵懶地問:「都點完了?」
「是,都點完了,今日捕獲的獵物有──」
「得了得了。」烈天寒揮手打斷他的話,「朕心裏有數,你不必再呈報,無事就退下吧。」
「陛下,微臣尚有一事稟報。」
「何事快說。」
楊潛猶豫了一下,\
日風默默看著自己的雙手,烈天寒拿了一副鐵鎖分別扣住他的兩隻手腕,鐵鎖上沒有鎖孔,扣上後便再也取不下來。烈天寒說,這是特別經過得道高僧加持的縛妖鎖,世上僅有一副,當初賣這玩意兒的小販說得口沫橫飛,他覺得新奇就買下來了,現在正好拿來試驗。
日風握緊手掌再攤開,眉心攏起。
好一副縛妖鎖,他真的使不出半點妖力來了,這見鬼的東西不會一輩子跟著他吧?好在烈天寒還說,有一個方法能取下來,但是他絕不會透露。
能取下來就行了,辦法他會自己想。
日風瞥了烈天寒一眼,對方正閉眼假寐。
老實說,這惡劣的家夥長得還不錯,劍眉星目、挺鼻薄唇,而且體格魁梧,他自認已經夠高了,烈天寒卻比他還要高一些,不隻權力高高在上,連身材都高人一等,的確有囂張的本錢。
一行人啟程回弋沙的國都,途中經過不少城鎮村落,但都沒有逗留太久,令日風驚訝的是,烈天寒在外其實很低調,盡量做到不鋪張、不擾民的程度,跟那個調♪戲他又威脅他的男人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妖怪需不需要吃東西?」上路不久後,烈天寒突然問。
日風忍不住賞他白眼,「妖怪最喜歡吃人了,你最好小心點,我隨時可能凶性大發吃了你!」
烈天寒先是一愣,而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天,他肯定不常這麼笑,因為外頭的楊潛掀開簾子探頭查看,一臉驚恐不解。
當天用膳時,烈天寒刻意在他麵前吃,還問他要不要,日風覺得這個男人有時真是幼稚到極點。
妖怪不需要吃東西,但是也有嘴饞的時候,像他,特別愛吃糖。
就算記憶沒了,本能仍然存在。
某日路過一個小鎮,烈天寒隻打算短暫停留,休息會兒便上路,此時有位老婦人挽著提籃上前來兜售米糕點心糖果,楊潛還沒趕人,日風便已先一步上前詢問,最後竟將糖果全數買下,並指著一旁的楊潛道:「他會付錢。」
由於他毫不掩飾,烈天寒很快便看出他嗜糖如命,見到糖會兩眼發光,吃著糖會眉開眼笑,這實在是個要不得的弱點。
「你有同伴嗎?跟你一樣是妖怪的同伴?」某天,烈天寒又問。
同伴?日風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們妖怪不是──」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驀然對他發脾氣,吼道:「不要再叫我妖怪,我有名字。」
吼完自己也愣住了,他不是動不動就會發脾氣的人,這會兒怎麼失控了?
烈天寒沒出聲,大概是被他突來的大吼震住了吧,日風沒去看他的表情,隻是曲起膝蓋,縮起身子,以極為平淡的語氣說:「我失去記憶,過去的事都不記得了,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同伴。」說完便將臉埋進雙膝裏,不再說一句話。
那孤獨的、缺乏安全感的自我保護姿態,看在烈天寒眼中,竟那麼哀傷淒涼,無助堪憐。
自那時起,烈天寒再也沒有喚他妖怪。
由於路上並未耽擱,一行人比預定的日子早了數天回到皇宮,此時氣候已明顯轉涼,秋天將要來臨。
「小風。」
正要下步輦的日風差點跌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