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吳筱山,他站在樓下,一臉欲言又止。我繞過他,他又跟上來。最後到了我的車旁邊,我站定去看他,他也在看我。就在我糾結著是該怎麼個處理比較低調的時候——我真的不習慣和人發生衝突,而我身邊的人也常常說我沒脾氣——我看到我家黎海唐趿拉著棉拖鞋拎著一袋垃圾慢慢就走近了,再然後我就看到他陰惻惻的一笑。

而吳筱山卻是無知無覺好像還想說什麼。摸了摸車鑰匙,我還是開口了:“吳作家,你能別擋在我車前麵嗎?”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那個倒計時哦也也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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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黎海唐 ...

孟小園這個SB。我聽見我家小園還跟那作家客套,實在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無力。你說一個三十來歲的成年男人,他爸媽也不是盲目寵孩子的,他又是家裏老大,怎麼就連他弟弟都比他能擔事兒呢?

吳筱山還跟那兒一副要嘰歪什麼的樣子,看了就煩。有段日子沒做過了,昨天玩得狠了,我那兒又天生比較緊,早上爬起來腰酸屁股疼的,實在沒工夫跟那作家抬杠。我抬腳就踹中了那作家屁股,踹得他往前一倒,撲在孟小園身上。孟小園被他撲在了車上,露出一副扭曲的表情。

……看角度,估計屁股撞後視鏡上了。

吳筱山一臉憤怒地轉頭:“你他媽怎麼動不動就用暴力!”

“你打得過的就能用,你打不過的就不能用,感情全他媽你家占理。”我拎著垃圾懶洋洋地說,“我數三聲,你自己選,你自己滾,還是我幫你滾。”

吳筱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見我又抬起腳,連忙說:“別,我自己滾得了。我其實就想跟小園道個歉,這事兒是我不地道。祝你倆白頭偕老斷子絕孫啊,走了不用送。”

那小混蛋估計怕挨打,慌忙跑掉了,怎麼態度變得這麼快?算了,他不糾纏了就好。冬天早上實在有點冷,我吸吸鼻子,扭頭看見孟小園在傻笑,走過去拍了一下他屁股:“剛撞疼了沒?”

“有點疼。”

“有點疼你傻笑什麼?”

“吳筱山說那詞兒,挺好聽的。”他摟住我脖子,使勁樂。

“注意點影響。”我拍開他爪子,“白頭偕老斷子絕孫?小說裏用爛的台詞。行了,我去倒垃圾,你快去上班吧。吳筱山再來騷擾你,就踹他屁股。”

我轉頭往垃圾站走,孟小園沒聽話,跟在我後頭:“海唐我真不想上班了……今天我陪陪你吧?”

“還陪陪我,你當我是天天閑在家的家庭主婦?滾去上班。”

“海唐……”

“快滾。”

我懶得回頭,小樣也半晌沒說話。我把垃圾扔進垃圾站,轉頭卻見孟小園在打電話,那廝把聲音壓低,一邊咳嗽一邊對著電話說:“嗯對是我,小孟……咳咳……對,我有點感冒,頭重腳輕的……咳咳,對,要去醫院掛吊瓶……咳咳……好的謝謝領導,領導再見,咳咳咳!”

掛了電話,孟小園朝我眨眨眼睛,一臉狗腿樣:“我還沒吃早飯呢。海唐你想吃麥當勞還是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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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錯得挺離譜的。孟小園哪裏是擔不住事兒,他是根本沒長大。我先前還總覺得他越來越成熟我心裏還有點空落落的,事實證明我那會兒是根本沒有解開現象看本質。

請了假的孟小園異常歡實,拉我去麥當勞吃早餐,突發奇想說海唐海唐我們好久沒約會了今天去回憶一下青春吧。然後小樣拉我去了兒童公園。大冬天的也不是雙休日,公園裏基本看不到人,孟小園特樂嗬地說海唐我們包場了,然後就衝進了遊藝區。市內的兒童公園跟市郊的遊樂園不一樣,遊藝設施少,也沒什麼刺激項目,不過我覺著太刺激的項目孟小園也玩不來。孟小園特別鍾愛飛椅和阿拉伯飛毯,他先跟開飛椅的大爺討價還價了半天,最後以兩塊錢一圈兒的價格成交,坐了一圈又一圈,又去跟阿拉伯飛毯的大娘套交情,套得大娘滿麵春光給我倆五十塊坐十次還附贈兩次——還好隻附贈了兩次,哪怕再多一次我都要把早餐吐出來了。最後孟小園拽著我去人工湖租了條船,還自詡很有情趣堅決不租腳踏的,要帶槳的,幾槳劃出去劃不回來了,就見兩個大傻冒在冬天的寒風裏跟湖上轉圈圈,岸邊一堆工作人員七嘴八舌地衝孟小園喊著向左向左不對向右用力用力不對輕點……最後船終於靠岸的時候,十多個人朝我們熱烈鼓掌。

每次跟孟小園出門我都覺得我把一輩子能丟的人都丟完了,不過事實證明丟人似乎是沒有止境的。

到吃午飯的點孟小園把我拽進了公園邊上的肯德基麥當勞,在我思考了一下發現自己晚上絕對不會有力氣做飯而孟小園百分之百會再把我拖進快餐店的時候,我果斷地給常辭打了電話表示晚上要去蹭飯,然後就趴在桌上再也沒力氣動彈說話了。

我不說話,孟小園也不說話,一邊從全家桶裏掏東西一邊對著我猛看,又在那兒傻樂。我撐了半天實在撐不住,拍了一下他腦袋:“樂什麼呢。”

“嘿嘿,真好。海唐你回來了,真好。”他像隻大型犬一樣蹭了蹭我的手。我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震了一下,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