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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邊有了動靜,他才猛地喘了口氣。
有些陌生的男人坐起來,笑了笑:“沒睡啊?”
張學睿伸手開台燈,點起煙,悶悶地答應。
那在酒吧認識的男人依然彎著好看的眉眼,拿起自己的T恤套上說:“我得回去了,有機會再見。”
張學睿問:“用我送麼?”
男人說:“不用,朋友來接。”
聞言張學睿便再次躺好,閉目養神。
他還沒有二十歲,卻已經開始過如此冷漠的生活,實在令人快樂不起來。
就算和別人不一樣,別人有的,他卻也想要。
隻可惜,對方不給。
男人比他大上很多,見這個美麗的少年一副憂鬱的樣子,便在整理衣服上時候問了句:“怎麼,有心事?”
張學睿看向他,忽然問:“怎麼讓別人喜歡自己?”
男人啞然了片刻,又笑的跟什麼一樣。
張學睿淡淡的說:“好笑麼,難道你從來沒這麼想過?”
男人聳肩:“想過,想過不止一次,但現在隨意了,喜歡不喜歡的除了聽天由命還能怎麼樣?”
張學睿翻身冷笑:“如果我努力,就可以有好結果。”
男人說:“你可以讓一個人覺得餓或者覺得渴,你也可以讓一個人流血流眼淚,但你非能讓一個黑白控喜歡藍色麼,你能非讓一個歌手迷戀數學麼?不是什麼都可以勉強的,心裏的事,永遠都勉強不來。”
這次張學睿沒再有任何回應。
男人套上外套,又善意的拍了下他的後背:“想開點唄,我走了,拜拜。”
張學睿瞪著被角,直到屋子裏麵恢複安靜,才發泄似的大叫了一聲。
而後聽到回音,心裏麵就更堵,覺得自己更可憐。
似乎富貴的家庭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難堪。
張學睿的爸爸是當地的中學校長,外公是極有錢的商人,明顯的男卑女尊。
他並不知道父母是否相愛,因為自小就很難見到他們相遇,便也不想深究這個問題,即便聽到很多關於媽媽的流言蜚語,也懂得裝聾作啞。
過好自己的生活,藏好自己的秘密,幾乎是他唯一想做的事。
因為無論如何,兩個長輩都有辦法讓自己過得很好。
所以過年時聽到爸爸病重的消息,還是很詫異和茫然的。
癌症,晚期,基本沒有治愈的希望。
張學睿不太懂得該如何應付這個場麵,隻有在病床邊做些舉手之勞,適度的表現自己的悲傷。
其實埋在他心底的,比失去父親更難平複的情緒,是茫然。
媽媽是一定想要他出國的,如果沒有許箏,似乎他也不再想回那個充滿了海鹹味的家鄉了。
在這個時代,沒有很多親戚和朋友的人,是很難收到信的。
就比如許箏,除了母親和周銘偶爾給他有些東西,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會受到其他什麼。
可這日,被交到手中的這封信上,又的的確確的寫著他的名字。
來源是某某監獄。
很刺眼的樣子,嚇得許箏手腳冰涼,想起無數曾經黑暗恐懼的經曆,根本沒有勇氣打開。
裏麵會說些什麼呢?
憎恨,威脅,還是咒罵。
本來陽光洋溢的北京已經令他遺忘了還能多恐懼。
但此刻,一切都卷土重來。
冰冷堅硬的門,有些隱約的門鈴。
許箏滿目愁容的等待。
在這件事上他始終都缺乏勇氣,周銘又那麼遙遠,能夠尋求到的幫助,似乎也隻剩這裏。
很快,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