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央笑了起來,她擦拭掉眼角的淚,啞聲道:“那你可知,這毒是從何而來?”
蘇以牧垂眸,踟躕許久才道:“蘇某見過的,都是從南國來的。這位姑娘是從何處惹上的,不敢斷言。”
南國,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壓住心底的不安,低聲對著蘇以牧說道:“此事,休要外傳。”
“可是,殿下很有可能她就是那日......”屠殺百人的凶手。
“夠了!”顧錦央打斷了他,“本宮說了,此事休要外傳!今日這事,蘇少將就當沒有來過罷!”
“是。”即使心有不甘,卻還是應了下來。
“本宮想要歇息了,蘇少將請自便。”顧錦央直接下了逐客令,小心的擦掉蘇清也指尖上的血,還有下巴上的汗珠,蘇以牧還在,她並沒有將蘇清也臉上的麵罩摘下,隻是隔著麵罩,細細的將額跡的冷汗拭去。
蘇以牧無奈,隻能順著顧錦央的意思,先離開了。出了宮門,心裏又覺得放不下,畢竟顧錦央將這樣一個人放在身邊,身份不名,疑點重重,還有可能和南國那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更是放不下心來,直接吩咐下去,也查起了蘇清也的身份。
第八十一章
浴池裏,顧錦央輕輕的褪去了身上的外衫,沿著池邊的梯階慢慢的邁了進去,手心裏放著一枚褐色的藥丸,輕輕的捏著蘇清也的下巴,將那枚藥喂了進去。
被敲暈的人靠在池壁邊上,單薄裏衣被水濡濕透了,池中的水有些深,漫過了胸口。
身上不斷溢出的寒氣並沒有減弱,浴池中的水也有些偏燙,這一冷一熱不斷席卷來,吃下去的藥,也漸漸發揮了作用,冷熱交替下,蘇清也發出了難耐的輕哼。
身上是極度的冷,偏生身體深處那股燥熱卻是怎麼都忽略不了的,又泡在過燙的水裏,更是添上了一把火,越演越烈了。
顧錦央站在一旁就這樣看著她,抬腕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見蘇清也將下唇咬出了血,她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鬆口。
蘇清也垂著頭,身上冷熱交替早已是難受至極,不住的顫唞起來,她撐在池壁上,腿開始發軟,直接跌坐了下去,口鼻間被嗆入了池水。
唇微張,大腦的意識有些模糊了,身體深處熱浪一次又一次的襲來,她嗆咳起來,避開顧錦央的觸碰,整個人弓起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膝蓋,下唇顫唞著:“你,竟對我下藥......”
挑起她的下巴,迫使蘇清也抬頭,看著蘇清也直接側過了頭,桃花眼微眯,“這樣不好嗎?你是我的人了,就哪裏都不會去了。”
睫毛輕顫,蘇清也笑了起來,眼角紅潤,“用這樣的方法嗎?我卻是沒有料到,你會這般。”對我用這麼卑劣的手段。
“我也是沒有料到,最後會對你這般。”
“嗯,那挺好的。”蘇清也將頭磕在了池沿上,後腦上的傷口開始刺痛起來。
顧錦央收回手,垂眸說道:“所以呢?”
“沒有所以。”蘇清也說著站了起來,她將手搭在顧錦央肩上,氣息有些喘,一隻手將身上的衣物挑開,拉著顧錦央的手放了上去。
“那日你問我,是不是後悔了。後來我想的確是後悔了。”手上用力,她蹙著眉喘了一口氣,水裏帶著絲殷紅。
後悔的事情太多了,可是這一件件的,光是後悔又有何用?
或許現在這一件,她不會後悔。
“你......”顧錦央想將手抽出來,蘇清也卻按住了她,瘦削的下巴輕輕磕在她的肩上,聲音低微,她閉上了眼睛,“求你......”
曾幾何時,她說過這個求字,哪怕在難捱,也都咬牙忍了下來,現在卻輕易的說了出來。
求你......
沒有什麼東西是絕對的出淤泥而不染,就連那蓮花也是,看著是那般高潔無暇,總被人忽略的是,它的根長在淤泥裏,它靠淤泥而活。
或許她的根也早就爛在了那淤泥裏。
年少時,她是很少說出那些承諾的,因為那些全部都是沒有把握的,而她從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可能書到用時方恨少,人到老時才惜少。或許她該多說些承諾的。
第二日醒來,不是在那昏暗密室裏,反而是在那鳳榻之上。身旁那人牢牢的貼著她,腿也搭在她的身上,才睜眼,視線有些模糊,看東西也是不真切的。
蘇清也輕輕的轉過頭,看著顧錦央的睡顏,苦笑了一聲。
顧錦央隻是淺眠著,蘇清也一動,她就醒了,聽著了對方那一聲輕笑,苦澀從心底蔓延開來,猶豫著開口:“你在想什麼?”
蘇清也移開目光,看著床帳的紋路,“我在數。”數你的睫毛,又長又密,太多了,老是看茬數錯。
顧錦央突然坐了起來,死死的看著她,厲聲道:“你是不是在數,你還有多少日子可活?”
蘇清也抿唇不語,確實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若不是我沒有發現,你就要一直瞞著我是不是?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她直接扯住了蘇清也的衣領,咬牙道:“蘇清也,我告訴你,若是你死了,本宮覺不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