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著一盞六角宮燈,在花間尋找著什麼。

各種飛蛾和不知名的小蟲子往燈籠上撞,蚊子在耳邊嗡嗡叫,幸虧田七提前在裸露的肌膚上塗了由宋院判配置的密製驅蚊藥水,才不至於被蚊子咬得一頭包。

“你在找這個嗎?”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田七嚇一跳,回頭一看,正是孔雀。

孔雀手裡拿著一本半舊的《水滸傳》。

“原來是你撿到了。”田七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弄丟了。”

田七去拿,孔雀把書舉起來,田七蹦蹦跳跳都夠不著。

田七急道:“你幹什麼?這書是紀太後的愛物,我要還回去的,萬一被她發現了,我怎麼交代。”

孔雀說道:“今晚皇上和兩宮太後家宴,聽說交杯換盞,十分和諧——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覺得你的猜想可能是對的,這三個月和我們在一起的是丙字庫女官紀雲。她被人奪捨了,我們要想辦法幫她。”

田七更害怕了,“要怎麼辦幫?我隻是猜想而已,你千萬別當真啊。我還不想死。”

孔雀將往自己腦門一拍,“就用你說的辦法,敲暈她,我們熟悉的紀雲就回來了。”

田七嚇得在夏夜打了個寒噤,“我隻是說說而已。奪捨這種事情隻有話本裡頭有,現實中怎麼可能發生?何況你我都失寵了,都無法靠近紀太後,你怎麼動手?你別指望我啊,我連隻雞都沒殺過。”

田七顧不得了,提著燈籠落荒而逃,裙擺被花架初夏薔薇的細刺勾出了細絲。

孔雀腿長,追了上去,攔住田七,“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田七放下燈籠,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孔雀強行扯開田七的雙手,在她耳邊低語,“紀太後懷孕了。”

田七停止掙紮,身體僵化。

孔雀又道:“是皇帝的種。”

田七身體統統石化。

此時田七的內心是崩潰的,她很想變成一個聾子。

孔雀說道:“她不想連累你,所以一直瞞著你。”

孔雀把還給田七,“這套《水滸傳》在你的衣櫥裡藏了十年,隻有真正的紀雲才知道這個小秘密。幫不幫她,你自己選,我不能逼你。你想清楚了,就來找我,我們一起想辦法把她召喚出來。”

孔雀不再糾纏田七,走了。

田七去了書房,將缺失的這本《水滸傳》還了回去。

瓊華島夜裡涼爽宜人,但田七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想起這三個月她和紀雲相處的點滴,她極力回避著那個可怕的猜想,卻越來越清晰。

次日一早,田七因昨夜走了困,遲遲未醒,宋院判敲門,“田七!怎麼還沒起來?紀太後要召見你。”

田七慌忙一個鯉魚打挺起床,來不及疊被,匆忙洗漱後就跟著宋院判去紀太後寢宮。

走的匆忙,來不及塗脂抹粉,眼底青黑的黑眼圈十分明顯。

宋院判問:“你這丫頭是怎麼回事?這兩天一直魂不守捨的樣子。要不要我給你把把脈,開副藥吃?”

田七一聽“魂”字就立刻不好了,慌忙說道:“沒事,我就是因為擔心太後,接連兩次刺殺,何時是個頭啊。”

宋院判心裡門清,不想把小姑娘牽扯進來,含含糊糊說道:“這不是你一個小女官該操心的事,別想這些沒用的,有東廠去查。你做好分內之事即可。”

田七說道:“我沒什麼事做,現在的太後又不喜歡我了。”

宋院判心想,我巴不得像你這樣無事可做呢。

田七瞥了宋院判一眼,“太後……身體沒事吧?”孔雀昨晚說紀太後懷孕了,是皇帝的孩子,田七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