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八字還沒一撇,已經自己在腦內完成了推辭掉蕭肅電影美指的全過程,等Vincent過來,他已經心態非常平和了。等到看到那芙蓉冠,頓時更確定自己做不了了。
易霑做道具從來是頂尖水準,最愛搞古董實物複原,他做的神臂弓和明光鎧複原圖常年被研究唐朝曆史的拿去當書封麵。蘇容看過的不多的古代書裏都是跟服飾有關的,這芙蓉冠應該就是唐俑複原,裴隱前段時間那電影做個蓮花道冠簪子方向插對了就吹上了天,滿世界買通稿。女冠和男冠可不是一個概念,看得出易霑做得非常用心,而且他是怕蘇容亂玩的,所以自己都跟過來護送了。
但蘇容還是上來就挑刺:“誒,易老三,你這個顏色不行呀。太花了。”
“晚唐就是華麗繁縟的。”
“但這個是禮服冠啊,得用青金色做主色,你仿點翠啊,顏色深點,不然燈光一打就顯得輕浮。要不你就盯著蕭肅調光……”
蘇容圍著那芙蓉冠團團轉,Vincent其實已經看出他心思,笑著在旁邊跟小麥玩翻手掌的遊戲,頭也不抬地道:“景華不是在負責服裝搭配嗎?”
“景華也去了?”
“嗯,他們反正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混蛋蕭肅,明明就是想引林颯出山,拿他們師兄弟做餌呢。
“哼,我就不去,蕭肅求我去我都不去。”
易霑在旁邊聽得笑起來:“人家也沒請你啊。”
蘇容被他刺到痛處,頓時耍起賴來,直接把那頂芙蓉冠連盒子抱起來,道:“我沒收了。”
易霑來就是防著他這一手,早就知道他從小愛耍賴的習性,熟練地抓住他,撓著他肚子,逼他把東西交出來。蘇容就勢倒在沙發上,弓著背,把盒子藏在自己和沙發之間,易霑越撓他越往沙發裏麵拱,急了就咬人。易霑笑他:“真沒出息,人家都沒請你,你扣著人家的東西幹什麼?”
蘇容最近找工作的事全娛樂圈都知道,多少劇組都邀約請他去,就蕭肅那邊沒消息。雖然蕭肅請了他也不一定去,但不請一下也太過分了。本來圈子裏要做什麼事都是雙方廣撒網,就跟聚會散名片一樣,是表示尊重。
蕭肅真是太不尊重他了。
“說得我多想去一樣,一定是大爛片,易老三你懂個屁的唐朝服飾,等著被唐朝粉撕吧。”
他搶不過,隻能把盒子扔給易霑,易霑接住了,笑道:“這片子要衝獎呢,你當楊少珊為什麼舍不得放手。”
“楊少珊,楊少珊,連名帶姓地叫?人家比我還大兩歲呢。”一邊的Vincent教訓道。
“是是。”易霑笑著改口:“你以為楊老師為什麼舍不得放呢?有傳言說蕭肅這電影要衝國外電影節的獎,今年國內沒什麼好片子,明年也夠嗆。博誼這兩年的大動作就是這個了,樂綜不用說,都是爛片,可惜尹總現在沒錢拍電影。都說博誼這次投資大手筆,五億以下蕭肅隨便簽。”
Vincent接話道:“我也聽說了,這電影砸錢砸得狠,你知道武術指導是誰?何龍章,在家帶孫子都被請出山了。劇本是陳生在改的,比原著作者牌大多了,有人說他當著麵就把女二號刪成路人了,作者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麼厲害?”蘇容頓時來了興趣。
“當然。你怎麼不知道?黎商沒跟你說?”
黎商當然不說這些,他隻知道送花,蘇容隻是他談戀愛的對象。而且他要說電影也不會這樣說,這是化妝師的世界,化妝師的話術。這樣說都太專業了,應該說這是娛樂圈的幕後世界,這些瑣碎的八卦、小道消息,是每個化妝間裏都會流傳的。要是跟易霑這樣直接分析背後的博弈,黎商可能還會說兩句,其餘的他毫無興趣。但蘇容就是在這些中長大的,他習慣說這些了,小麥現在津津有味聽著的樣子,就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他甚至有種安心感,像小時候聽Vincent和楊少珊聊天,這對於他來說就像小孩子過年看大人玩牌一樣,在桌子下拱來拱去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