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拖鞋時,我注意到鞋櫃外丟著一雙陌生男人的鞋。泰雅的鞋是39碼,那雙鞋比這要大。我暗罵一聲“見鬼”。沒想到自己可能還是來早了。以前他從不帶客人回家,這是他的做人原則,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兩者截然分開。但是他的生活正在一點點地改變,可能幾天不見他就有了新的想法和新的原則。不過,既然有威脅,也許就另有可能…我聽到了隱約的呻[yín],神經頓時緊張起來。
我輕輕關上門,把包丟在廚房台子上,順手從刀架上拔出鋒利的西瓜刀,隻穿襪子,無聲無息地走向半開的臥室,逼人的熱氣和呻[yín]聲就是從這裏傳出的。
眼前的景象幾乎使我的血液全部沸騰著衝上大腦。
毛衣、襯衫、長褲和內衣丟了一地。枕頭墊在腰下。修長的雙腿高高翹起,纏繞著身上的人結實強壯的腰背。汗水在相親相偎的赤摞肌膚上瑩瑩反光。瑩白的手指反掰住床架,臉偏在一邊,閉著眼睛,稍蹙眉,隨著每一次近乎狂暴的衝撞,低聲呻[yín]著,聲音中透出無力承歡的嬌弱,卻使人更加發狂地想要占有。
“啊…請…請你…啊…呼…”
“要什麼?恩?要我再進去一點嗎?”壓在上麵的人減慢了動作的頻率,改做胯部緩緩的扭動,一點一點地深入,就在看似不可能再前進的時候,突然奮力又往裏一頂:“是不是這裏?”
“啊…!”泰雅驚呼一聲,抓住了他的肩膀。那人發出低沉的笑聲:“不是嗎?那是哪裏呢?你的需要可真是多變啊。讓我慢慢地探索你吧…”
“唔…不要…啊!不!”他的聲音驟然變成尖叫,隨後又被吻強壓下去,積成細細的啜泣。
我象個傻瓜一樣站在尷尬的境地,感到絕對有必要立刻關上這扇該死的臥室門。可是門是向裏開的,如果我要關門勢必再走進一步,那時肯定會被發現。當然我也可以象來時一樣悄悄走開,可是在我心底深處的什麼地方,有一對粗鈍的牙齒啃咬著我,讓我無法棄這種痙攣的感覺於不顧。
“啊呀!”隨著另一個方向劇烈的動作,泰雅再次尖叫,猛然睜開眼睛,用雙膝夾住了身上人的胯部,“求求你…啊…唔…”潮熱的嘴唇再次封住了他的聲音,把他的尖叫壓抑成低吟。他如同窒息般掙紮著,抓住對方肩膀的手指甲開始變白。肌肉結實的手臂壓住泰雅的上臂,把他的掙紮化為徒勞。他失去焦距的眼睛無意識地四下轉著,仿佛代替被禁錮的身體,渴望逃離痛苦。這時,他的視線落在了我身上,漸漸聚焦。紅暈飛上了他的臉。他扭過頭去,避開我的目光。
“見鬼!”我暗罵了自己一聲,跨上一步拉住門鈕“砰”地關上門,順手把刀猛插進餐桌上放的一盆蘋果中最上麵的一個。我隱約聽見泰雅叫著我的名字。我的第一反應是馬上走。可是想到季泰安的事情,又不得不交待一下。我轉身推開客廳裏的陽台門走出房間,又把門恨恨關上,連同異樣的熱力,一同關在那本不屬於我的空間裏。
上午的陽光是那樣蒼白無力,好象窮人菜湯裏映出的20支光廚房燈泡,很快被白菜葉子似的卷雲覆蓋。今天大概不會是個好天氣。無論怎樣,現在呆在外麵總比呆在裏麵要好。
過了一會兒,有人打開門,帶著剃須膏清爽的檸檬香味走到我身邊,誇張地深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迎著微寒的晨風向後捋了捋頭發,歎道:“好一個消魂蝕骨的晚上。就算在他身體裏的時候聽見他叫出別人的名字,也無損這個夜晚的美好。”